後院灶房裏，趙柳兒邊忙活邊跟鮑素雲這道。

拉稀的屎下飯還是便秘的屎下飯

人逢喜事精神爽，鮑素雲臉上的笑容堆不住，指著腳邊一溜兒排開的盆桶跟大傢夥兒這介紹起來：

曹八妹便露出回憶的模樣，道：「怎說呢，我當時吃的一大盤，是用青紅兩色的辣椒爆炒出來的，裏面的肉沙咪咪的，也不曉得是不是裏面沙子沒吐乾淨的緣故呢還是怎的，要沾著那辣湯吃才入味，不然光嚼巴那肉，有點腥呼。」

從前八十斤不到的瘦小老太太，這段時日都快百來斤重了，腮幫子上的肉明顯多了好幾塊，就跟被蜜蜂給蟄了似的。

「快些，快些幫我扯下來啊，這鬼東西我好怕！」

曹八妹打趣道：「要是趕上我奶犯病，那就最好了，哪裏有飯局她都去。」

孫氏道：「不管啥味兒，咱也都嘗嘗鮮兒嘛，至少回頭跟別人那說這些，咱也能說上幾句。」

還有一些點心，都是很講究的，平素他們都捨不得吃，這回下了血本，就是為了十六號媳婦過門招待親友，給媳婦娘家人一個好印象。

「那明曰呢？」鮑素雲又問。

甭管誰送東西去給她吃，她都來者不拒。

趙柳兒有點不好意思，「五嬸，我沒事兒，是我貪玩非得去戳它，讓你們大傢夥兒擔心了。」

楊華洲點頭：「好，我這就去。」

這手臂上隱隱約約還能嗅到一股子鹹腥味兒，她得好好洗洗，拿綿綿的香胰子來好好洗。

孫氏望了眼灶房門口，「照理說，娘應該會給五弟面子的，明日大寶媳婦過門可是咱整個老楊家的大事兒，她怎地也要顧全大局吧！」

「柳兒，你的手臂還好吧？」鮑素雲走了過來，滿臉的關切。

此時，趙柳兒那條光滑白嫩的手臂紅了一片，好想哭，又生生忍住了。

楊華洲走後，鮑素雲跟孫氏她們這道：「不曉得老五親自去接，娘會不會給他面子。」

「嗯，從前咱最擔心的就是你們奶患這病，如今看來，這病也還是有點好處的。」孫氏感慨了句，其他人都忍俊不禁。

鮑素雲點點頭，「但願如此。」

像廖梅英和曹八妹趙柳兒這些有小孩子的，小孩子也一併帶過來了，家裏三丫頭，綿綿，綉綉，小花小朵她們都能幫著帶，前屋後院熱鬧得不行。

「花甲？我以前跟著永進在縣城酒樓住的時候吃過。」說這話的，是曹八妹。

趙柳兒看到桶裡趴著的八爪魚，出於好奇，拿了跟筷子網它身上輕輕點了一下。

「這些螃蟹河蝦泥鰍啥的，大傢夥兒都認得，我就不說了，這隻盆裡浸泡的是說是叫花甲，邊上這個好大腦袋，底下一堆觸鬚，說是叫八爪魚……」

鮑素雲搖搖頭，「這有啥，你這幫我們試了，回頭我們拾掇它的時候也就有經驗了。」

不來就算了，不強求！

明日是五嬸家的吉祥日子，可不能見淚。

大傢夥兒一愣，是啊，譚氏犯病的時候，誰都不認得，就認得那碗裏的吃食。

楊華洲搖搖頭，不想讓鮑素雲難過，他換了種說法：「娘說她上了年紀夜裏來回不方便，也吃不下，就不過來了。」

孫氏一把捏住那八爪魚的腦袋試圖扯下來，結果，那觸鬚跟麥芽糖似的被拉扯得好長，觸鬚底下露出密密麻麻的肉質吸盤，牢牢吸附在趙柳兒的手臂上，力氣大得驚人。

鮑素雲點點頭，心裏跟明鏡兒似的。

眨眼的功夫就順著筷子爬到了趙柳兒的手指上，順著手指纏住她的手背和手腕，往她的袖子裏鑽。

「二嫂，花甲味道怎樣啊？我瞧著有點像咱這邊河灘邊的大貝殼。」趙柳兒好奇的問。

其他人都睜大了眼看著曹八妹，聽她這麼一番說，對著花甲的滋味更好奇了。

「怎？娘不過來？」她問。

這也是這一帶的風俗，逢大事需要置辦酒席，提前一兩天就得把家裏親戚請過來一塊兒商量，男人們負責前面，婦人們操持灶房。

楊華洲擠出一絲笑來：「咱是大寶的爹娘，咱在，大傢夥兒都在，不差咱娘一個，何況她眼睛也瞎了，來回也確實不方便，就隨她去吧，好不？」

然後他就說：「閱讀！」

接著他還說：「！」

長坪村。

等到趙柳兒差點把手臂搓掉幾層皮重回灶房的時候，灶房裏大傢夥兒還在談論方才的事兒，瞧見她回來，一個個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