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若是一門心思的讓菊兒在家裏招婿，跟陳彪一塊兒撐起門戶就好了，這會子一家人守著兩個大孫子，讓劉氏和荷兒帶孩子，三丫頭和菊兒打理家務，我和陳彪翁婿倆一塊兒掙錢養家，一家人的力氣往一塊兒使，那日子保準比這會子好過一百倍啊！」

孫氏站在桌邊收拾碗筷，不時抬頭望一眼院子裏，也是滿臉擔憂。

楊華明點點頭，兄弟兩個碰了酒盅，又吃了幾口菜。

一頓飯吃到將近尾聲的時候，鐵蛋竟然一個人跑來了楊華忠家。

一番哄勸加訓斥，楊華明終於帶著鐵蛋走了。

孫氏也笑著附和：「咱菊兒是，是個有福氣的，肚皮也爭氣，嫁到陳家幾年就生了兩個小子，為陳家添丁進口，是大功臣呢！」

「是啥？」楊華忠問。

「是啊老四，若是鐵蛋沒有生下來，咱還能勸你別納妾，可鐵蛋都這麼大了，你再來說這些話就不好了。」婦人道。

楊華忠也趁機道：「還別說，小外孫眉眼五官還真跟你相似，大外孫像陳彪。小外孫一看就像咱老楊家的種。」

楊華明苦笑：「說到底，我就是自找的，貪心，自私，原本以為可以享受齊人之福，娶個如花似玉的年輕女人陪在身邊賞心悅目，哎，這世間的事兒啊，有得有舍，怪不得袁道長說，紅塵中事兒都是束縛，若不是孩子們還沒成家，我割捨不下，不然，我也想去道觀裡出家得了，清凈！」

真香啊！

啥跟三媽這說。」

楊華忠拿起酒壺，又給楊華明面前的酒盅裡倒了一盅酒，「老四，別這麼說，小娟跟了你這麼多年，還生了兒子，沒功勞也有苦勞，到如今還是個上不得枱面的妾，她心裏窩著火，囉嗦幾句，你也別不耐煩。」

五六歲的小子扒著堂屋門怯生生望著裏面。

這曰子和前景，當初他們就幫他分析過了，是他自個看不穿，哭著喊著說康小子不是親生兒子，說自己一輩子沒個親生兒子送終不圓滿，這才有了鐵蛋。

「你拿了雞腿和饅頭，可跟你三媽道謝了？」他低頭問躲在腿邊的鐵蛋。

孫氏這番話，多少讓楊華明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楊華明冷笑，「三哥，你曉得我現在最後悔的是什麼嗎？」

「路是你自個要走的，這會子走到一半就別嫌累，哭著也得給我走下去，你是個爺們！」

「前段時日你們去陳家，我當時沒去，聽你三哥回來說，菊兒家的二小子長得好，白白胖胖的小子。我聽著就歡喜。」

孫氏趕緊勸著：「孩子已經道過謝了，聲音小你沒聽到，我卻是聽到了的，老四你別這樣，嚇壞了孩子。」

妾就是妾，養出來的兒子都是如此的畏畏縮縮，膽小如鼠，實在是丟臉。

於是，就說到了菊兒家的兩個兒子。

孫氏坐在一旁陪著，看著楊華明這副樣子，孫氏努力的琢磨著一些讓他歡喜的事情來說。

邊上，孫氏也是附和著連連點頭。

楊華忠也是瞪著楊華明：「大人之間的事兒大人私下解決，何苦遷怒孩子？快些回去，跟小娟那裏盡量有話好好說，不能動手，咱老楊家可沒有打媳婦的傳統，丟男人的臉面，快些回去！」

「四弟，來，吃菜，別光顧著喝酒。」楊華忠招呼起楊華明。

若是沒記錯，當初四弟帶小娟回來的時候，一大家子都反對呢，可反對無效啊！

楊華忠和孫氏追了上來，孫氏拿了一隻雞腿一隻饅頭塞給鐵蛋，鐵蛋皺著小眉頭原本不要。

楊華明看到鐵蛋這副樣子，心下對小娟的怨念就更深了。

孫氏趕緊起身去堂屋門口把鐵蛋給牽進來。

「這老四本就是個暴脾氣，今個夜裏又喝了幾盅，待會回去該不會打架吧？若是打起架來，嚇到了鐵蛋可怎整？晴兒爹，實在不行，你再偷偷過去一趟吧？」

說到這個，楊華明欣慰之餘忍不住感慨道：「早知如此，當時我就不該想著跟小娟生兒子，瞧瞧我，這都一把年紀了，兒子才幾歲，瞅著都累，還把家裏折騰得烏煙瘴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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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嘴巴是縫起來的麽？說話啊，道謝！」楊華明喝了聲。

對楊華明這番話，楊華忠和孫氏只是笑，當他在醉酒人的胡話罷了。

「三伯，三媽，我爹在你家不？」

鐵蛋受小娟的影響，跟老楊家這邊的人都不怎親近，孫氏的話不僅沒有拉近彼此的距離，反倒讓鐵蛋嚇得像一隻小獸似的竄到了楊華明的身後，躲著。

然後他就說：「閱讀！」

接著他還說：「！」

楊華明臉上的笑容更甚。

楊華明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鐵蛋的眼睛裏灌滿了淚水，小嘴兒一癟，眼瞅著要哭出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