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他上了年紀，已經算是客了，指不定啥時候躺下睡覺就再也醒不來。」

幾個差不多年紀的老漢圍坐在老楊頭的輪椅旁，輪番勸著，但勸說未果。

可能你還不知道，我吃過的屎比你看過的書還多。

然後他就說：「閱讀！」

接著他還說：「！」

這句話，老楊頭沒有反駁，那就是默許了。

楊華忠哭笑：「我一會兒要去趟地裡，今個晌午的飯都要在地裡解決，壓根就抽不出空，等我夜裏收工回家，我保證去！」

「這回的事兒啊，不是老三老四他們的錯，這回純屬就是你沒事找事，非得給孩子們添堵！」

相反，老楊頭一番極賦渲染力的說辭，倒讓老薑頭聯想到了自己家的兩個兒子，不由也對自己的晚景生活感到恐慌。

「你做兒子的，給他一個台階下吧，這趟他都餓了三天，快要四天了，再這麼下去真的會沒命的

老楊頭心裏已經被小老楊頭說得鬆動了大半，但那口氣還是沒有完全散去。

院子裏，張家婆娘正在那裏晾曬譚氏床上換下來的nao布，一塊塊搭在那裏，洗得乾乾淨淨。

走了兩步，小老楊頭又停了下來，跟張家婆娘這道：「這段時日你做的很不錯，把我嫂子伺候得乾乾淨淨的，你放心在這裏做，老三老四老五他們都是實誠人，你真心待我嫂子，他們自然都看在眼底，不會虧待你的。」

「這人啊，自個盡孝，無形中也是在做給子女和後輩看，等到將來自己老了，自己的兒孫也會這樣善待自己的，你說是不是？」

「哥，回頭夜裏等老四從道觀回來，我讓他多炒兩個菜給你送過來，你們爺倆好好喝兩盅。」

張家婆娘愣了下，隨即笑著連連點頭：「人都有老的時候，說出來可能別人還不信，其實我也不是全圖錢，我是捨不得嬸子癱瘓了受罪。」

這不，等到三天一過，老楊頭有些堅持不住了，想方設法的放出自己絕食的消息，吸引村裏那幾個跟自己交情不錯的老漢過來探望。

長坪村。

老薑頭和老陳頭你來我往一頓說下來，楊華忠被說得啞口無言，一臉無奈。

小老楊頭是個妙人，從這話裡聽出了玄音。

經過譚氏的床邊時，發現譚氏吃完後已經睡著了。

小老楊頭接著又道：「永仙的事兒，老三打發老五和小安他們就近的去長淮州打聽就行了，你真的犯不著自己跑去，勞民傷財。」

「弟弟，你怎還沒走？多謝你來陪我這個老哥哥，老哥哥我已經三天沒進一粒米了，八成是不行了，你要是得空就過來看看我啊，咱老哥倆到了這個份上如今是見一面少一面了……」

老楊頭以為自己聽錯了，瞪大了眼看著面前的小老楊頭：「怎？那幫小兔崽子們給了你啥好處讓你也向著他們說話了？我可是你親哥，咱倆一母同胞的兄弟你別忘記了！」

「何必夜裏去？晌午不能去轉一下嗎？」老薑頭問。

可伺候的人再妥帖，癱瘓的人還是受罪，這份罪，只能她自己扛著，誰都分擔不了。

小老楊頭目的達到，又叮囑了老楊頭幾句，方才起身離開。

小老楊頭連連點頭：「放心吧，我忘不了咱倆的手足情。幾個侄子對我是真心不賴，但我曉得，他們對我好，歸功到底還是因為尊重你這個老父親，才給我這個叔父面子。」

離開了老楊家老宅，小老楊頭往村後的山腳下道觀那邊走去，想去找楊華明說幾句話。

看這勢頭，恨不得這會子就把楊華忠給套住脖子拽去老宅。

「……老三啊，我和你爹是老相識，你也算是你薑叔我看著長大的了，小時候也沒少去我家吃飯，薑叔我是把你當自個的親兒子才跟你說這些話的。」

雖然都是和稀泥的話，可言語間，多少還是往老楊頭那邊倒。

，先前我們過去看他，那臉色蠟黃蠟黃的，一臉的死氣啊！」

「知道的，曉得是你脾氣高，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家的兒孫們苛刻老人，兒孫落個不孝的名聲，你這做爹的走在外面也會被人戳脊梁骨，說是你教導無方，總而言之，你這行為就是不對，還是聽我的，趕緊坐起來吃幾口吧！」

等到老薑頭和老陳頭離去，小老楊頭還坐在這裏。

而與此同時，老薑頭，老陳頭卻坐在村口楊華忠家的堂屋裏，兩個老漢一左一右正跟楊華忠這做思想工作。

「老三都沒有過來給我一口順氣湯喝，我要是就這麼妥協了，那往後在這個家裏也徹底沒份量了……」

「好吧，我夜裏過去看看他。」他道。

老楊頭不以為然的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