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老楊頭所做的那些事，實在讓他們無法睜著眼去幫他求情。

楊華忠點點頭，接過村老的話往後道：「我們不會對爹的生死不顧，稍後，會把村口四房的小院子重新修繕一下，讓爹搬過去住，我們會花錢在村裏請個會燒飯洗衣的男子過去貼身服侍我爹。」

侄子給自己養老送終，這原本是好事，可侄子終究不是親兒子，侄媳婦也不是正兒八經的兒媳婦。

幾個人故意爭搶了一番，這些話是故意說給老楊頭聽的。

此地步，罷了，罷了！」

「三哥，你最好別去見爹，他慣會說好話裝可憐，而你又素來心軟，保不齊一番哭求，你又心軟又得改變主意了。」

「晴兒爹，你已經做得仁至義盡了，我們每一房，都站在你這邊，何況，今日的這個決定，又不是你一人想出來的，是經過了大傢夥兒的商議，你沒有錯。」

「四叔，這回換我來。」楊永智道。

「看來是真暈了，姑姑，還是你來掐吧。」楊永智退到了一旁，順勢把楊永青也拽了過去。

於是，服侍老楊頭的這份差事，薑二主動找上了門，一下子就談妥當了。

楊華明道：「快了快了，這兩天就能入住。」

薑二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他不想將來臥病在床讓他們厭煩，於是便想著趁現在自己還有把力氣，能跑能跳，找點活計來做，賺點錢攥手裏。

楊華忠正要開口，村老中為首的那位道：「老薑頭，老陳頭，你們的擔憂是在理的，但用在老楊家這些子孫們身上，尤其是老三身上，就有些多餘了。」

「不好，大哥暈過去了……」小老楊頭忽然喊了起來。

是老楊頭從輪椅上滑下來了。

楊華忠冷冷看著在地上掙扎的老楊頭：「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一切都太遲了，你耗光了我們所有的容忍，和親情！」

村南頭那邊的小院子修繕一番，讓老楊頭搬進去住。

他趴在地上，朝桌子這邊伸出手：「不，不要這樣，不要……」

至少將來臥病在床勞煩他們伺候的時候，自己也能三瓜兩棗的給，自己落個心安理得，他們看在錢的份上，多少也會對他好一點。

楊華梅伸出手臂攔住他們兩個：「都讓開，我是你們長輩，我指甲長。」

「將來他百年之後，我們為他吹吹打打，風風光光的讓他下葬，但丁憂守孝這塊，我們就不履行了，在此先跟諸位言明，也好請諸位做個見證。」

「怎辦？怎就是不醒啊？」楊華梅也慌了，向楊華忠楊華明兄弟求助。

楊華明過來串門的時候，少不得把老楊頭的近況說給楊華忠聽。

楊華忠點頭，「服侍咱爹的人選也找好了麽？」

問世間書為何物直叫人天天吃屎

「轟！」

老陳頭也附和的點點頭：「老薑頭說的沒錯，范氏過猶不及啊！」

終於，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楊華忠一個人坐在桌邊，滿臉蕭瑟。

楊華明一臉無措，楊華忠沉聲道：「送回老宅，再請福伯。」

但楊華忠卻堅決不踏老宅屋門半步。

不用楊華忠吼，楊華明也要去堵的。

眾人嘆息，沉默。

楊華忠抬起頭來，眼眶紅通通的，沙啞著嗓音問孫氏：「我今日這樣做，會不會太絕情了？」

老楊頭趴在地上捶打著地面，一會兒嚎哭，一會兒吼叫。

楊華忠重重嘆口氣，「兩邊的屋子修繕得怎樣了？」

「哥哥得讓著弟弟，還是我來。」楊永青已搶著往這邊撲。

老楊頭還是沒醒。

孫氏愣了下，隨即搖頭。

憤怒的扭過頭去把眼角的淚暴力抹去，他再次扭過頭來，「你往後別再來三哥家了，也別去我們家，今天這白紙黑字寫了，村老們也都做了見證，往後咱就毫無瓜葛了。」

楊華明帶著楊永智幾個忙活老楊頭那邊去了，堂屋裏，老薑頭老陳頭看到老楊頭那副淒涼的樣子，都有些於心不忍。

沒想到老楊頭依舊緊閉雙眼，一點反應都沒有。

……

「你們這是不管我死活嗎？你們要把我攆出家門讓我自生自滅？你們太狠心了，你們要天打雷劈，你們要不得好死，你們各房的兒子閨女孫子孫女外孫子外孫女都要……」

老楊頭不動了，眼睛也闔上了。

老薑頭的弟弟薑二，年輕時候連娶兩個婆娘都是生娃的時候難產死了。

然後他就說：「閱讀！」

接著他還說：「！」

楊華明道：「不慌不慌，掐一下就醒了……」

楊華明再次點頭：「找好了，老薑叔的弟弟，五十來歲的那個老光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