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臨走之前他還來到了搖籃邊，看了嬌嬌一眼，並俯下身來在嬌嬌的小臉頰上輕輕碰了下。

項勝男點點頭，再次跟孫氏她們說了一聲，轉身風風火火離去。

「大哥，我有一件事想求你。」項父可憐兮兮的道。

大孫氏蹙眉：「朵兒啊，你這話怎跟你娘說的一模一樣呢？道理可不是這樣講的啊，要照你這麼說，那些做了錯事做了壞事的人不知悔改，拿自個的生命去威脅和綁架別人，那這世道就一點是非曲直都沒有了。」

勝男兩個舅舅和舅媽面面相覷，心裏都在打鼓。

鮑素雲道：「逝者為大，出了這種事，他們心裏難過也是人之常情，這個節骨眼上是肯定不會去指責你婆婆的，必定是把錯處往自個身上攬，咱也不用往心裏去。」

牛販子指著勝男兩個舅舅，聲嘶厲吼。

可能你還不知道，我吃過的屎比你看過的書還多。

小朵上前來，對孫氏她們道：「勝男原本在那裏忙著商量喪事的事情，大伯焦頭爛額，公公身體也不好，都是勝男在扛。看到娘你們過來了，勝男抽空回來跟你們打個招呼。」

大傢夥兒的話聽在小朵的耳中，無比舒暢。

楊華忠留下是為了幫項勝男處理後面的事情。

項父是一直病著，吃飯都是捧到手裏，牛販子的精神狀態也不是很好，所以這些事兒主要是楊華忠留下幫忙。

兩個舅舅訕訕著退到了人群中，兩個舅媽扯開嗓子哭，一口一個『好姐姐』『親姐姐』。

抬棺的人再次起身，在海螺雄渾而又蒼涼的吹奏聲中，一行人扶靈上山。

勝男娘的喪事操辦了三天三夜。

在快要抬棺上山的那天早上，勝男舅舅那邊忍不住鬧騰起來，要找老項家討個說法，為啥好端端的妹妹嫁到老項家會想不開上吊自殺，這事兒必須給個說法。

「啥事兒？你說就是了。」牛販子破天荒的放緩了聲音問。

「你們這段時日從她身上得到的好處還不多嗎？是要我們一樁樁一件件的拿出來算不？要不是你們眼紅在她跟前說酸話，把她的面子抬得高高的，她也不至於鑽了死胡同，我沒找你們討說法就不錯了！」

小朵說著，坐到了床邊。

小朵的臉色微微白了下，唇輕抿著。

「嶽母，大舅媽，五嬸……」項勝男挨著順兒的跟她們三位打過招呼，然後便站到小朵身後。

孫氏道：「確實是這樣的，恐怕勝男風風火火趕回來，一方面是跟咱打招呼，盡到他的禮儀，還有最要緊的是想嬌嬌了。」

小朵又跟項勝男道：「既然你招呼打過了，那就趕緊回老宅吧，免得一會兒他們找不到你又得急。我在家裏逗留一會兒，待會給嬌嬌喂點吃的。」

孫氏留下是為了幫小朵照顧嬌嬌，好讓小朵能騰出手來跟項勝男一塊兒收拾老宅。

給不出說法就給一筆銀子來撫慰娘家人。

勝男娘終於順利下葬。

然後他就說：「閱讀！」

接著他還說：「！」

孩子在奮力進食，小朵溫柔的看著孩子，唇角蕩漾起一抹幸福的弧度。

項父被兩個人攙扶著蹣跚過來，見狀趴在棺材上嚎哭：「婆娘啊婆娘，你好狠的心啊，丟下我一個人，你讓我怎麼活……」

孫氏幾個坐在一旁安靜的陪著，良久後，大孫氏忍不住問小朵：「朵兒，你婆婆到底是啥情況啊？怎好端端就掛了呢？」

牛販子一番吼，就差直接點破那些雞鴨和布料。

勝男紅著眼睛沙啞著嗓子朝他兩個舅舅那吼：「你們能不要在這個時候提錢嗎？能讓我娘入土為安嗎？我娘是你們的姐姐，她死了你們傷心，要為她打抱不平，可我娘是我爹的婆娘，是我的娘，我們比你們更傷心，更難過！」

「大舅媽，道理我也明白，可是這些話不能說啊，因為我看大伯和勝男……好像都很懊惱，自責……」小朵低聲道。

三個婦人小聲說話的當口，小朵和項勝男兩個一起回來了。

棺材板被拍得砰砰響，項父哭得死去活來，彷彿要追隨勝男娘而去。

她抬眸往大孫氏那邊看了一眼，輕嘆口氣：「哎，說起來這心裏就不是滋味，若是曉得婆婆是個這樣容易鑽牛角尖的性子，當初就不該跟她說那些，更不該逼她去娘家把東西要回來……」

結果牛販子拍著棺材板大發雷霆。

只可惜現在婆婆發生了那樣的事，沒心情笑，也沒心情去談論項勝男對閨女的寵愛。

大孫氏連連點頭：「沒錯，還是素雲會說話，我其實也是這麼想的，可我說不出來。」

聽到這話，孫氏她們看項勝男的目光都越發和藹了幾分。

大孫氏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