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華忠和王洪全都在心裏默默的把玉兒的叮囑，一個字一個字的記著，不敢漏掉半個字，待會回村就照做不誤。

三人下山的途中，王洪全又道：「說來真是怪了，先前黑得不像話，怎這會子月亮又跑出來了呢？」

至於村子裏，他們則口風一致，就說找到了大白，但那孩子脾氣太暴，所以王洪全發了狠把他關在山沖裡的小屋子裏讓他好好反省反省，挫挫他的銳氣，啥時候知錯了不頂撞楊華梅了，啥時候放他回家。

「沐子川不行，品行不照不照！」反對者把手擺得跟什麼似的。

玉兒果斷搖頭，「三伯和王大伯儘管放心，我已在這屋子裏佈下了一些……總之，在大白休養的這幾天裏，這屋子定會幹乾淨凈的。」

然後他就說：「閱讀！」

接著他還說：「！」

從前兩口子提起沐子川的婚事，總感覺有點遺憾，因為差點就成了自家女婿。

「對了，大白他爺，先蹲守門口的時候有個怪事，有個東西扯我褲腳，我還以為是你呢，後來一想你不可能趴地上啊，再說了，你扯我褲腳做啥！」

如今兩人交流起先前的遭遇，都是心有餘悸。

孫氏坐在一旁做針線活，聞言哭笑不得。

「就像你方才說的那樣，一切都得看緣分，緣分到了啥都有，你瞧瞧人家左莊主，不聲不響就領回來一個七歲多的兒子……」

「難道真要我說出口？那個沐子川即便品行端正，可是沖著他至今未成家，未為老沐家開枝散葉這一點來看，他就不孝順。」

楊華忠也道：「是啊，先前太黑了，我長這麼大就沒見過這麼黑的夜。」

今夜兩個人親身經歷，差點沒嚇死。

村裏的這些爭論自然也傳到了楊華忠家。

「沐子川也不賴啊，探花，探花是第三，也不錯啦。」

楊華忠和王洪全皆點頭，此處的『乾乾淨淨』，可不是他們一貫所理解的那種乾乾淨淨，窗明幾淨。

兒子媳婦，兩個閨女女婿。

「當初栓子娘過世的時候，有一陣我家裏柴房不太平，可那也是半夜聽到裏面摔摔打打，卻從未有跑到屋裏來招惹的。」王洪全接著道。

所以即便遺憾，也提不起半點同情。

可是後來看到沐子川幡然悔悟的決心，兩口子也有點為難。

本事他們也養一兩個子川那樣出類拔萃的兒子出來啊！」

王洪全愣了下，隨即拍了下手掌道：「哎呀，那會子是吧？我也是啊，有人對著我耳朵吹涼氣，我也以為是你，天哪，那是啥怪東西捉弄咱啊？」

孫氏連連點頭，「對，你看人家君墨，兒子都八歲了，指不定啥時候子川也領回來妻子兒女呢，所以咱也不用替他擔心。」

但沐家主動退親，算是讓老楊家，讓他們兩口子還是閨女晴兒狠狠丟了一回臉。

楊華忠點頭，「確實是雞蛋裏挑骨頭，子川沒成親，那是緣分還沒到，到了，自然就成了唄，他們瞎操心。」

大傢夥兒甚至還說了，提這個名字的人一定要是村裏的才子，誰最有才？

楊華忠也笑：「笑話個啥啊，我也好不到哪去。」

「哎，從前每當提起子川，我也有點急，不過如今，我也不急了，」孫氏又道。

楊華忠糾正道：「景陵上個月就滿了八歲，寶寶說的，她還送了他禮物。」

「當然了，若是不放心，進家裏院門之前，先在池塘那裏洗把臉，進了家門口先去一趟灶房，在灶神爺跟前燒柱香，自然大吉大利。」

說這番維護話的人，是之前自家孩子在沐子川班上念過書，受過沐子川照顧的。

「今夜這感覺真是賊真實了，不怕你們笑話，我到這戶子級頭皮還有點發麻呢！」

他尷尬不已，「對對對，該走那邊。」

「有句話叫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當初子川娘臨死前都想看到他成家生娃呢，最後還是抱憾終生，所以這思過屋三個字，他沐子川沒有資格寫。大安是個孝子，他來寫，咱服！」

可能你還不知道，我吃過的屎比你看過的書還多。

「玉兒啊，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那啥，今夜真是多虧你了，那咱下山吧，這邊請……」王洪全感恩戴德，俯身指著一條路讓玉兒先走。

住在山腳下的漢子，一輩子都是聽著祖祖輩輩口中的那些怪異事情長大的，可自己卻從未經歷過，不過都是當做笑談罷了。

……

但有些事沒法回頭，尤其是當晴兒身邊出現了更加適合她，疼她寵她的棠伢子的時候，他們做父母的就只能睜隻眼閉隻眼不管這些了。

玉兒卻笑了笑，「王大伯，你指錯了，下山該往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