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是的，是死氣。

病床上，陳彪爹一直在昏睡，這會子被陳彪喊了幾聲，緩緩睜開了眼皮。

她想像不出，能說出這樣一番話的他，內心對她的在乎和依賴到了何種程度。

然後他就說：「閱讀！」

接著他還說：「！」

你廢了。

這一趟，她是以陳彪的東家身份前來探望的。

隔天一早，楊若晴跟駱風棠一塊兒去瞭望海縣城的怡和春大醫館。

楊若晴道：「人生悠悠幾十載，總有一個人要先走，你就全當我是在為很多很多年之後，遲暮之年的告別和交待吧，能就告訴我，你能不能做到？」

為何你總是喜歡一邊看小說一邊吃屎

「東家姑娘，彪兒，你們怎都在這？我怎躺著？這是啥情況？」陳彪爹聲音沙啞的問著。

「那他跟菊兒也還有三十年的廝守日子過，人的一生，又有多少個三十年呢？」

「人生在世，誰最後的終點不是死亡呢？橫豎都要死，不過是提前了十幾二十年罷了。」

楊若晴對這種東西很敏感，再看身旁的駱風棠，估計他應該也有所察覺。

駱風棠搖頭道：「兒孫自有兒孫福，她有她的人生，而我的人生裡，只有你，沒了你，我就是殘缺的，殘缺的東西，一般都沒法在這天地間存活太久啊……」

可是有時候，有些情況下，你離開他。

給自己添堵呢？」楊若晴道。

楊若晴又看了眼陳彪，估計總有三四天沒換衣裳了吧？這身上的衣裳都髒兮兮的，頭髮也是油膩膩的，整個人更是瘦了好幾圈。

這邊，病床上的陳彪爹用了一小段時間讓自己清醒了過來，他眼珠子轉動了一圈，看到陳彪和楊若晴。

他離開你，他殘了。

「不說了不說了，往後再不說這些煞風景的話了，是我的錯。」她跌聲道。

枕頭塞好了，陳彪爹能勉強抬起頭。

駱風棠看著她，很認真的搖頭，「做不到！」

你們是註定離不開彼此的。

「棠伢子，記住你此刻說給我的話。」

「為啥？」她問。

他有些慌亂的看著自己的雙手，「我怎使不出力氣？啊？」

「咱不說這些了。」楊若晴道，起身抱住了他。

他是她酒樓裡的夥計，夥計家裏出了這樣的事，她有必要過來探望下。

「大夫說，要是今個還不醒，明日就要咱回家去，不給治了，醒了，我爹又有的治了！」陳彪激動的道。

「沒了你，我就沒了家，這個世上於我而言，都是無趣的。我活著也沒啥意思了！」

駱風棠道：「沒有原因，因為你在，我才有家，做啥都有動力，因為我曉得這世上有你在想著我。」

「這輩子不管你我能彼此陪伴多久，我們只要享受到了這在一起時的快樂就足夠了，將來如果某天我不見了，你不準去找我，你還要答應我，好好的善待自己，招呼自己。能做到嗎？」她問。

「或者，四叔他們被菊兒打動，願意跟她一起去賭一把。」

「晴兒，你這話怎聽著這麼怪怪的？好像在跟我做告別呢？」他道。

「就拿陳彪爹的年紀來說吧，也四十開外了，如果陳彪真的倒霉被遺傳了，也在他爹這個年紀走，」

病房裏。

陳彪手足無措，求助的目光看向楊若晴。

不得不說，駱風棠的這番話，讓楊若晴心裏狠狠的被觸動了。

陳彪道：「爹，你生病了，一直都不醒，我和娘好擔心你……」

我們往往說，這世上誰離開誰都能活下去。

「啥叫沒意思？你還有閨女啊……」楊若晴道。

「比起那些在一起摔摔打打，吵吵鬧鬧的過到老的怨偶，我倒寧願在一起平靜溫馨的三十年，足矣！」

陳彪爹詫異了，掙扎著想要坐起身，卻發現自己的力氣竟然好像被誰給偷走了似的。

陳彪要走，駱風棠道：「陳彪兄弟就留在這裏陪著他爹好了，我去前院喊一聲。」

駱風棠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下，微微皺眉。

「扶我坐起來，快，快啊！」陳彪爹更急了。

她怔了下。

楊若晴溫柔一笑，並含情脈脈的看著駱風棠。

聽完她的這番有感而發，駱風棠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她略有冰涼的手。

駱風棠轉身走了。

楊若晴沒去關注菊兒和楊華明他們在進行啥樣的戰鬥，比起他們父女之間的問題，楊若晴覺得眼下最嚴重的是陳家的事。

「退婚與否這件事，得菊兒跟四叔他們意見統一才行，稍微不統一，就有可能會發生悲劇。」她又道。

陳彪趕緊過去扶住他爹，「爹，你都昏迷了好幾天了，啥東西都吃不得，這能有力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