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太氣喘籲籲的，看了眼面前的眾人，道：「你姑奶奶又跑來找我了，說你爺奶燒好了飯，拉我去吃，我這副樣子吃啥都吞不下去，才不要跟她去呢……」

「可咱搬出孫家溝，開了養豬場賺了錢，大傑考中了秀才，大安考上了狀元……」

孫老太的狀況已經越來越差了，楊若晴和孫氏過來的時候，老太太躺在床上，眼睛閉著。

「黃毛說是她孫媳婦，她又問孫子在哪？黃毛喊來了大傑，她打量著大傑，使勁兒的搖頭，說這不是她孫子，說她大孫子在孫家溝，還是個剛學會走路的小兒……」

「吃早飯的時候，小潔過來給她洗臉，她打量著小潔問是誰家的女孩子？」

壓低聲，語氣裡透出悲傷來：「咱這邊老太太一倒下，到時候還得送靈柩回孫家溝。」

一邊打還一邊罵：「滾開滾開，我不要跟你們走，這好日子我還沒過夠呢，滾開……」

「姐，不用忙活了，你也坐吧。」孫氏道，手裏捧著茶碗，卻沒有心情喝茶。

「你個天殺的死鬼，滾開滾開……」

「搬出孫家溝來到長坪村的這將近十年裏，我看透了很多東西，也明白了一個做人道理。」

孫氏只能一聲接著一聲的嘆氣，悲傷到無力說話。

大舅一個人回去籌備喪事的事，咱不用擔心，對於孫家溝那些想要跟咱攀關係的人，這次正好是一個表現的好機會，我爹可以不用去。」她道。

「可是呢？我們家從前在孫家溝也就那樣，真正遇到事兒了，別人還是往後躲。」

「那麼沉的靈柩，少不得要好多人力，到時候還得晴兒爹在這邊主持大局。」大孫氏道。

如果可以，她寧可永遠也不要去考慮這個問題，自己都是做了嘎婆的人了，卻還想要娘一直在，永遠在。

大孫氏點點頭，把托盤放在一旁，自己也坐了下來。

孫氏的眼淚吧嗒著就掉了出來，一顆顆，滴滴答答落在手裏端著的碗裏。

「說起來，他爹跟咱爹還是堂兄弟，他跟咱們也以堂兄妹相稱呢，可他照拂了沒？屁都沒！」

可能你還不知道，我吃過的屎比你看過的書還多。

「不說別的，就說孫家溝那裏正吧，從前咱在孫家溝住著的時候，每一回分田地都欺負咱老實，把最差的田地分給咱家。」

孫氏垂淚點頭。

然後他就說：「閱讀！」

接著他還說：「！」

楊若晴點點頭，和黃毛一塊兒跟著孫氏來到了屋門口的幾把凳子上坐了下來。

「娘你怎啦？」大孫氏抱住孫老太問。

「其他的那些，打一巴掌隔一層，全都是無利不起早。」大孫氏道。

床前，孫氏正俯身打量著孫老太，然後放下了帳子，轉身朝這邊走來。

「先前我喚了她兩聲，她睜開眼睛瞅了我一眼，就又閉上了，好像不認識我似的。」孫氏道。

大孫氏點點頭，又扭頭看了一眼屋裏那床上躺著，已經形如枯槁的孫老太。

楊若晴接著問大孫氏：「大舅去孫家溝也不曉得籌備得怎樣？先前我們過來的時候，我爹說想去孫家溝瞅瞅，看能不能搭把手。」

老太太又揮手又踹腳，好像在對什麼人拳打腳踢似的。

大孫氏搖頭：「叫你爹甭去，孫家溝那邊你大舅過去就行了，你大嘎公在，他老人家會幫襯的。」

床上，孫老太突然破口大罵起來，聲音還超級凶。

「為啥給嘎婆底下墊三隻枕頭啊？」楊若晴壓低聲問一旁的黃毛。

剛坐下後，大孫氏就從那邊過來了，手裏端著一副盤子，盤子裏擺著幾碗茶。

「還有那個裏正堂哥，握著咱爹的手一口一個親叔叔，叫得那個親熱，不相乾的人還以為這不是侄子，是親兒子呢！」大孫氏道。

看來是睡得很不舒服，睡夢中眉頭緊皺，臉上的肌肉不時抽搐幾下，嘴裏有時還會發出幾聲沙啞的哼哼聲。

「人在情分就在，人走茶涼，大伯一個幫襯我怕不行，畢竟咱娘這趟要是真躺下了，是要回孫家溝去做法事的。」

小潔和黃毛畢竟年輕，聽到這番話都忍不住捂嘴偷笑。

孫氏道：「自打你們從孫家溝搬出來後，跟那邊的七大姑八大姨都不怎走動了。」

「你嘎婆睡著了，咱來門口這邊坐吧。」孫氏道。

大孫氏身後跟著小潔，母女兩個到了這屋門口，小潔幫著大孫氏把托盤上的涼茶遞給楊若晴和孫氏。

「那就是，這人啊，除了像咱這樣至親至親的，才會不遺餘力去扶持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