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鐵匠道：「咱鄉裡鄉親的，這些客套話就甭說了，你們先去忙吧，回頭……回頭有啥事要幫忙，儘管來說就是了。」

「又是大河，又是楊振邦，你在外面拚死拚活的掙錢養家，她就在家裏不停的給你搞綠帽子，這是怕你頭上冷還是怎地？」

「別怪大哥我說話不好聽，鳳枝這個女人鬧到現在這個地步，也是她的報應！」

周生紅著眼眶點點頭，突然朝駱鐵匠和楊若晴彎下腰來，鞠了個躬。

「……」

然後他就說：「閱讀！」

接著他還說：「！」

桌邊，周生聽到他大哥的話，先是怔了下，接著，抬起頭看了他大哥。

楊若晴都不曉得該勸啥，這時，周生大哥急吼吼尋過來了。

「大哥，求求你不要這麼說鳳枝。」周生道。

「怎？鳳枝家的五個嫂子還沒走啊？還在屋裏啊？」婦人甲問。

是在京城？還是在河蘭州？

楊若晴年紀比周生小，自然不敢受，趕緊讓到一旁。

「駱大伯，駱大媽，晴兒，感激你們……」周生牽著兵兵的手離開之前，對楊若晴他們道。

落日的餘暉把他們父子兩個的身影投在身後，拉得很長很長，就這麼深一腳淺一腳的朝村口走去。

祖父輩還有其他叔伯姑姨輩這些人，如同那大樹的樹杈，枝繁葉茂固然好，但作為孩子來說，爹媽才是樹榦，是主幹，是最不能或缺的！

周生搖了搖頭，「晴兒，到了這會子，鳳枝都要不行了，誰對誰錯都已不打緊了。」

稍微少了其中一個角色，都不成氣候。

婦人乙道：「先前就看到兵兵的三舅媽和小舅媽出來上了一趟茅廁，其他幾個舅媽都在屋裏陪著鳳枝呢！」

周生鞠躬完畢，轉身牽著兵兵走了。

三舅媽四舅媽一個把目標放在頭頂的屋樑上掛著的那些大大小小的袋子上，四舅媽則不放過牆壁上的每一個大小窟窿。

小舅媽最甚，趁著其他四個舅媽都在屋裏四下打量的當口，她緊挨著鳳枝身側的床邊坐著，一手拿著一塊帕子捂著臉假裝悲傷的哭，

「可鳳枝畢竟是兵兵的娘，是周生的結髮妻子，兩個人在一起風風雨雨也過了年了，這份感情還是有的……」

……

兵兵估計是真的餓了，又或許是楊若晴蒸的肉包子太好吃了，這孩子一口氣吃了三隻肉包子，直到打了好幾個飽嗝才放手。

「哈，」周生大哥怒極反笑，「那照你這麼說，她鳳枝還成了功臣了？出去搞破鞋，跟別的男人睡覺鬼混，還是為了幫你分擔養家餬口的擔子？」

婦人丙打斷了婦人甲的話，「也不能怪周老大的婆娘不來，鳳枝從前那麼要強，沒少跟她婆家這邊的大嫂吵架，啥髒話難聽的話都罵了個遍兒。」

周生被他大哥的一番話駁斥得毫無招架之力。

權當看侄子兵兵的面子吧！

僵硬的坐在那裏，近乎獃滯。

因為人是群居的動物，人類繁衍後代，是父親和母親一起來共同哺育幼崽的。

一個家庭，真的必須得有爹有娘有孩子。

看著孩子吃得滿嘴流油滿足的樣子，周生多少多了一絲寬慰。

大舅媽的目光在盯著鳳枝的衣裳櫃，二舅媽在盯著鳳枝屋裏的木櫃子。

再好的造化都不如閑下來看會小說

啥事要幫忙，大家都心知肚明，估計很快很快樂。

「要是讓我選，我隻想選鳳枝活著，好好的活著……」周生道，眼眶都紅了。

是的，楊若晴其實心裏面也是這麼想的，但是人都這樣了，也不好再說啥。

「再說了，這會子婆家嫂子過來，還不得被娘家的五個嫂子一頓懟？換做你，你敢來？」

本來他這會子趕過來是想說，鳳枝這女人臟，不能入祖墳。

周生家裏。

嘴裏：「我可憐的姐姐，怎就這麼苦命……」的叫著，另一隻手則悄悄探到了鳳枝的枕頭底下，摸索著……

婦人甲連連搖頭，「我也不敢。」

獨木難支，夫離不開妻，妻也不能沒有夫。

「世上哪有這麼說話的？那咱村窮苦吃不飽飯的人家一抓一大把，周邊村子已經連續餓死了好幾個人，也沒聽到說那些餓死了人的人家的女人出去跟人鬼混來養家餬口啊！」

婦人甲嘖嘖道：「哎呀，這娘家哥嫂多就是好啊，這會子這麼多嫂子過來陪著，這娘家嫂子跟婆家嫂子就是沒法比呀，你瞧瞧婆家的這位嫂子，壓根就不往這邊來……」

五個嫂子坐在床邊，無雙目光卻都不是落在鳳枝的身上。

不時還側耳聽著屋子裏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