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詢問著，視線順著拓跋嫻的手指，落到面前石碑一角。

「娘，棠伢子的親爹，還在這個世上嗎？」她問。

聽完楊若晴的這番分析，拓跋嫻整個人呆若木雞。

當年，他們一起在石碑上，刻下了海誓山盟。

把拓跋嫻的這副表情看在眼底，楊若晴知道婆婆自己也不確定。

柳樹在風中搖曳，如同美人在妖嬈起舞。

在一處極不顯眼的地方，她看到了兩列細如蚊腿的字體。

拓跋嫻停下步子，對亦步亦趨跟在身後的楊若晴和蕭雅雪道。

「娘，我來幫你刨……」

「晴兒，快，快讓我看看。」

昔年，也是這樣春日明媚的日子。

「若是沒有記錯，那邊應該會有一塊成人高的石碑，我想過去看看。」拓跋嫻又道。

「找到了，找到了……」

搞不好那塊石碑早被丟到河裏去了呢。

「說明這十九年來，有人經常來給這兩列字描摹鐫刻！」

待他年，金戈鐵馬，平定天下。

「應該是不在世上了吧……」她又道。

拓跋嫻那一雙漂亮的指甲，都折斷了好幾個，甚至都露出了些血。

「哪裏不對勁兒？」拓跋嫻問。

「不，我要自己來！」

他站在人群中，是那般的玉樹臨風。

似乎，要把這石碑的每一條細小的紋路都擦出來，讓它們重見天日。

她輕嘆了聲，手指輕輕觸摸著石碑上那一個個遒勁有力的小字。

「娘，你怎哭了呀？」

亦如今日這般，蟄伏了一冬的人，全都出來踏春。

她蹲了下來，伸出雙手去拂上面厚厚的土石，一點一點，還原石碑的本來面目。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柳下佳人弄芊巧。

「邊上的其他字，在經過了十九年的風吹日曬，早就模糊了。」

看著拓跋嫻那雙保養得極好的雙手，在那一捧捧刨著石碑上的土，楊若晴都有些於心不忍。

三人步行了好一段路，遠離了河岸邊熙熙攘攘的踏春人群，來到了一處相對僻靜的角落。

拉稀的屎下飯還是便秘的屎下飯

看拓跋嫻這副控制不住自己情緒的樣子，難道這些詩詞是駱風棠的親爹刻下的？

然後他就說：「閱讀！」

接著他還說：「！」

楊若晴隻得站在一旁，和蕭雅雪兩個無奈的看著。

楊若晴心道，但還是非常仔細的在附近找尋起來。

一壺春風，幾度。

拓跋嫻眯著眼細細的瞅，然後眼睛一亮。

眼前，仿若又看到了那天的情景……

三人找了好長一會兒，楊若晴在河灘往下，一處雜草叢中，發現了目標。

四下，草木叢生，野花朵朵。

十九年了，她不再涉足中原。

這找的，不僅是一塊石碑。

拓跋嫻漫步在這河邊，從每一株柳樹下走過，眼底，掠過無限回味的光芒。

「這字……」

「十九年了，物是人非事事休。」

「這石碑，斷了，就剩下半截臥在土裏，不曉得是不是娘要找的那塊。」她道。

拓跋嫻的聲音透出幾分急切。

可還是忍不住想要再來緬懷一番……

拓跋嫻道，跟著一同埋上的，還有那段美麗的回憶。

過了十九年了，變化太大。

「而這兩列字，卻沒有，反而這刻痕，卻越來越深，這說明啥？」

楊若晴回過神來，趕緊來到拓跋嫻身旁。

「而能找到這裏，鐫刻這兩列字的人，除了當初刻上去的主人外，別無他人！」

楊若晴和蕭雅雪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走過來幫著一起找尋。

卻不見拓跋嫻所說的成人高的石碑。

十裡紅妝迎卿爾。

春風拂面，環城河的河水清澈鑒人，在春日明媚的陽光下，緩緩流淌。

身手不凡的練家子。

把拓跋嫻的神情看在眼底，楊若晴欣然一笑：「好啊，我們一起過去看。」

楊若晴探過身去，仔細分辨著那兩列細小的字體，並念出了聲：

「奇怪，石碑哪裏去了？我記得當年它就是立在這地方的啊！」

「娘，你來看這石碑上的字，再跟邊上其他字比，有哪裏不對勁不？」楊若晴問。

底下，留下了一個字：

峰。

拓跋嫻喃喃著道，淚眼婆娑。

拓跋嫻道：「不知道，十九年了，音訊全無。」

只是，這隨處刻畫的不文明行為，還是不予提倡。

她還在那刨，在刮，掏出手絹兒，在石碑上仔仔細細的擦拭。

壓抑著的，不知是高興，激動，還是悲傷的抽泣聲傳來。

「這裏有石碑，大家快來！」

哎呀呀，字雖然寫得好。

雖然知道找到的機會極其渺茫，幾乎沒有。

楊若晴卻道：「娘，等一下，有點不對勁兒！」

飄遠的心思，被拓跋嫻的飄渺的訴說聲給拉了回來。

拓跋嫻沒說話，視線全部被雜草中的半截石碑吸引。

河邊，栽種著一排排垂柳，綠意盎然。

「晴兒，雅雪，我們一起把這塊石碑重新埋上吧！」

「這字，顯然比周圍的其他字要清晰明了。」楊若晴道，

鮮衣怒馬的男子，就立在這河邊等他。

楊若晴蹙了下眉，打量著這半塊石碑，以及石碑周邊的其他雜草亂石。

楊若晴趕緊站起身，過來攙扶住拓跋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