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婆婆，臉上都是愁緒，彷彿時光迴流，回到了她的青春年少……

拓跋嫻側首看了楊若晴一眼：「風棠的爹，應該是真的活著，不然，今天就不會有這把梳子到我手裏。」

彷彿，這貼著自己臉頰的，不是一把梳子，而是那個人溫暖的大手。

楊若晴的眉頭蹙在一起。

「我也接到了我父王的密旨，一道比一道急，催促我速速回大遼。」

楊若晴勾了勾唇，感覺得出來，婆婆現在也是急需一個傾聽者。

楊若晴沒有出聲，而是轉身去了床那邊，拿了一件披風來到拓跋嫻身後，輕輕為她披在肩上。

從她這個角度，看到的婆婆跟往常有些不一樣。

而女人有心思了，則會喊上一個閨蜜，找處安靜的地方點杯奶茶絮絮叨叨翻來覆去的訴說一整天……

問吧，又怕觸及到了婆婆心中的傷心事。

拓跋嫻回到了桌邊，重新打開錦盒，把那把梳子拿在手裏細細的撫摸著。

請原諒楊若晴在文學這塊造詣不深，聽不太懂那些繞口的古詩詞裏面蘊含著的深層次的東西，但她耳朵好，記憶力也不錯，所以有兩句卻是聽得真切。

「不僅是大齊，大遼，甚至周邊其他小國，不知道有多少金尊玉貴的女子想要嫁給他，成為他的王妃。」

三十年？

所以，但凡駱風棠在家，關於他爹的這個話題是從不會被提及的。

「晴兒，你此刻肯定很好奇，為何我今夜見到這把梳子會有如此反常的反應吧？」

即便有時候提及，也是一臉的忿忿，因為他一直覺得他爹不是個真男人，不負責任，拋妻棄子這麼多年，還音訊全無。

「他再也沒有回來，自此，便在我後面將近三十年的人生中，徹底退出了……」她輕嘆道。

「你想問什麼就問吧，風棠不在家，就我們娘倆，不忌諱。」拓跋嫻柔聲道。

耽誤了他娘的一生，也讓他從小就無父無母，被人嘲笑。

不問吧，看到婆婆這狀態有些不放心。

「娘，風涼，要不我們回桌邊去說話吧？」她小心翼翼的詢問著。

說完，她轉過身去，接著仰望月光，出神。

「梳子斷了，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他見我神色落寞，便安慰我，許諾等他從戰場上凱旋歸來，便親手雕琢一把梳子給我。」

「當年，我們情到深處，他也曾為我畫眉，梳妝。」她喃喃著道，目光溫柔，臉上竟然浮起一抹懷春少女才有的紅暈。

婆婆口中的那個『他』，除了棠伢子的親爹，不可能再有別人了。

楊若晴安靜的在一旁站著，陪著。

這兩句，不就是那把檀香木梳子的手柄上刻著的兩句話麽？

「他的身份，是那麼的尊貴，他是大齊的玉面王爺，卻有著鐵腕手段。」

「又或者，你懷疑送梳子的人，是故人？」她試探著又問。

男人不爽了，就會喊上一群哥們出去喝酒，大醉一場。

。」

『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然後他就說：「閱讀！」

接著他還說：「！」

「當時的天下，局勢混亂，之前的和平被打破，四處戰火紛飛。」

時間，是用來相守的，不是用來蹉跎的。

拓跋嫻的聲音幽幽傳進楊若晴的耳中。

難道，這把梳子……

「都快要臨盆了，他都沒有回來，最後實在被迫無奈，我隻得悄悄回了大遼。」

拓跋嫻抬起頭來，輕點了點頭。

「那一回，他得到故國的召喚，即將遠征。那一天，他為我梳妝，如今細細回想，便是此生他最後一次為我梳妝了。」

拓跋嫻輕輕點頭，「是的，那時候我們正值年輕，男未娶，女未嫁，君有情妾有意，當真是如同這天上的明月和寒星，相依相偎，相互吸引啊。」

「但那次，他失約了，對麽？」聽得正興起的楊若晴，忍不住問道。

「他總是對女人們冷冷淡淡的，雖然號稱玉面王爺，可他那塊玉石卻是一塊冷冰冰的玉

「可就是這麼一個人，卻唯獨跟我情投意合，我們一起遊山玩水，一起賞花賞月，」

楊若晴看到拓跋嫻站在窗邊，這初冬的夜風可冷了，她老人家怕冷，平常這屋子的窗戶都是緊閉的。

楊若晴回過神來，她抬頭看著身前的婆婆，「娘，媳婦心中藏著疑問，不知當問不當問。」

怪不得棠伢子怨恨他爹，人的一生，又有多少個三十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