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亂想的當口，孫氏洗完馬桶過來了。

然後他就說：「閱讀！」

接著他還說：「！」

孫氏再次笑了，「那夏氏便是在唱搖籃曲了，我聽你四嬸和五嬸她們說，夏氏被關在這屋子裏後，一開始天天鬧著要出去跑，一開始你永青小堂哥還對夏氏有幾分耐心的哄著。」

聽到孫氏的問，楊若晴頓時回過神來。

孫氏知道楊若晴二心這些玩意兒，她道：「用不著你過去，你先回吧，我等會刷完了馬桶還得去跟你奶那說兩句話，陪她坐一會兒再走。」

傻子就是傻子，給她一隻枕頭也能玩半天。

閑得無聊，她便目光掃過四下，看著這個曾經生活過一年的小院子，以及西面的三間低矮茅草屋子。

可是當笑過後，稍一回顧，心頭突然就瀰漫開一種說不出的傷感和心疼。

從楊若晴的角度，剛好看到夏氏那張洗得乾乾淨淨的臉上，露出的溫柔慈愛的笑容。

拉稀的屎下飯還是便秘的屎下飯

「好，那我陪你過去。」她道。

孫氏笑了笑，「那她唱的啥？好聽不？」

起初聽到孫氏說夏氏的事情時，楊若晴的第一反應估計是跟很多人一樣想笑吧。

楊若晴就納悶了，哪來這麼多破舊的衣裳啊？

楊若晴看了眼院子外面黑燈瞎火的：「沒事兒，我給你做下伴，然後我再回去。」

留著微弱燈火的屋子裏，一張簡陋的床，床上亂糟糟的，堆著一堆的被褥衣裳啥的。

楊若晴悄無聲息的來到了西屋的窗外，透過破敗的窗戶縫隙往裏瞅。

「你說永青那個媳婦啊？」孫氏問，也豎起耳朵來聽，「我怎沒聽到呢？」

她來到這個時空後，降生在這裏，從這裏起步，在這裏經歷了挫折，幾近毀滅性的打擊和打壓，但最後，她也是從這裏一點點爬起來的。

楊若晴道：「娘你還是

是的，她的臉真的洗的很乾凈，頭髮也梳理得很工整，身上的衣裳雖然也很破舊，卻是一點都不臟。

「夏氏唱歌？」孫氏怔了下，隨即才意識過來楊若晴說的夏氏是誰。

「哦哦哦……唔唔唔……」

這屋子外面是上了鎖的，小堂哥應該是去村口看戲吃油條去了，所以這會子並不在屋子裏。

對了，那個瘋女人的名字大家都不詳，隻說姓夏。

「哦哦哦……唔唔唔……」

別過去了，咱人多，要是驚動到她就不好了，到時候又得鬧。」

「後來是你五嬸想出個法子，讓人用枕頭包了兩件小孩子的舊衣裳扔進去，還放了一隻壞了的舊搖籃進去，給她做小孩抱，於是就消停了，天天都唱歌哄小孩睡覺呢！」

茅草屋子雖然破舊，下雨天，外面下大的，屋裏下小的，鍋碗瓢盆洗腳盆全都派上用場來接雨，叮叮咚咚，就像一曲大合奏似的陪伴了她很多個不眠的夜晚……

「還是我一個人偷偷的溜過去瞅一眼就好。」

上回她去趙柳兒屋裏看小妞妞，那個瘋女人也來了，帶給她們一場驚魂之旅。

楊若晴想了下，如實道：「談不上好聽不好聽，不過嗓子不賴，很輕很柔，調兒聽得讓人想要睡覺呢！」

聲音又傳了出來，女人的，楊若晴突然想起被禁錮在屋子裏的那個年輕的瘋女人，對，就是小堂哥年前從外面帶回來的那個。

從亮著微弱燈光的屋子裏，傳出這樣的聲音，被夜風扭曲一番再吹進耳中時，便有一種讓要睡覺的魔力。

「娘，我在聽夏氏唱歌呢。」她道。

孫氏嗔了楊若晴一眼，道：「別說這話，人都有老的時候，你奶先前那樣子你是沒再邊上，瞅著實在心疼，血都出來了……」

楊若晴道：「這會兒好像是歇了，方才還在唱呢，我站在這兒停了好一陣！」

楊若晴抬手指了指孫氏手裏拎著的馬桶，「這可比大老虎吃人還嚇人呢！」

想到當日夏氏那張擠壓在門縫後面的扭曲了的笑臉，還有那雙似乎對痛和死亡，傷害，沒有半點畏懼的勇往直前的眼神，楊若晴還是忍不住有點心悸。

楊若晴站在後院的院子門旁邊，保證孫氏就在她的視線範圍內。

「晴兒，在瞅啥呢？」

「娘，走吧，我陪你去倒，完事了咱趕緊回家去吧！」楊若晴道。

孫氏猶豫了下，本想阻攔的。

搖籃在輕輕的動，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娘，你還是別說我奶了，我現在不太適合聽這些驚心動魄的東西。」楊若晴道。

「娘，我想去那邊窗口偷偷瞟一眼夏氏。」楊若晴道。

夏氏就側身坐在搖籃邊，輕輕的推動著搖籃，她一邊推還一邊朝搖籃裡輕輕的點頭，砸吧著嘴兒，好像一個真正的母親在逗弄自己的孩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