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人人才說，漂亮的皮囊不足為奇，有趣的靈魂才是萬裡挑一。想來，就是這個理兒。

楊若晴挑眉，「照理說，我們的駱大將軍可是見慣了生死殺伐的呀，戰場上有時候一場惡戰下來，橫屍遍地，也不見我們駱大將軍像今日這般波動大呀，這是為啥呢？我很好奇！」

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她的臉蛋像個小包子，讓他忍不住想好好捏幾下。

至於如何從衙門把屍體領走，如何送去縣城郊外的沈家義莊，這些都不必細說。

待會只要媳婦稍一露出噁心難受的樣子，他立馬就打住話題。

而如今，不管你生前是醜女還是美人，那口氣兒一段，血肉之軀發生的本能的化學反應，是誰都抵擋不住的。

駱風棠點點頭，「哭得拉都拉不住，勸也勸不了，暈死過去兩回，是掐人中掐醒的。」

可是，當一直最照顧她的大師兄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死在她面前，看到血從他身上的槍口處淌出來，她怕到渾身顫抖……

就好像前世，不管是誰的死亡，對她來說都沒有半點觸動，她甚至可以眼皮子都不眨一下，更別提恐懼了。

「怎一眼看到，還以為是衙門辦事不力找了一副老嫗的屍身塞給我們呢，因為那臉上，手背上，佈滿了一塊塊暗黑色的斑。」

駱風棠調整了一下，接著道：「太臭了，簡直讓人沒法聞，也無法直視她的模樣，簡直面目全非！」

駱風棠怔了下，心道這女人的直覺還真是強大，啥都逃不出晴兒的眼呢。

「不想說，免得帶累了你也跟我這般，那就更不好了。」他道。

因為對周霞太熟了，熟悉了她活著的樣子，所以當面對她死了腐爛了的樣子的時候，就有些陌生，甚至恐懼……

駱風棠苦笑，真正噁心的還在後面呢。

駱風棠點點頭，伸手拿起了一塊西瓜，指尖帶來一股刺骨的冰涼，他突然就想起了某些不好的感觸，當即就把西瓜重新放回了盤子裏，五官皺在一起。

可沒想到，對面的人卻聽得聚精會神，坐在那裏腰桿挺得筆直，眼睛還放著光。

「天氣炎熱，雖用冰塊鎮著，但周霞的屍身還是破壞得很嚴重。」駱風棠道。

然後他就說：「閱讀！」

接著他還說：「！」

他的這種說辭，她完全理解。

然後，她從他腿上跳下來，一溜煙跑回自己的位置，手肘撐著桌面，掌心托著下巴，擺開了認真開聽的模樣。

「棠伢子，你到底怎啦？身上哪裏不舒服可不能瞞我呀！」

拋開周霞那又黑又臭的品質不說，僅是從皮囊來說，用『白玉無瑕』這四個字來形容周霞，一點都不為過。

「晴兒，我身子好著呢，你別急。」他握住她的手，將她拉到自己腿上側坐下來。

「後來我們把周霞收拾好送去了沈家義莊，許是路途上捆屍索勒得有點過緊，又許是一路顛簸，外加午後日頭爆嗮的緣故吧，等到了沈家義莊把她入殮裝棺的時候，發現她身上多處都破了。」

「怎了？可是有哪裏不舒服麽？」察覺到他的異樣，楊若晴趕緊詢問道。

駱風棠目光溫和的看了楊若晴一眼，輕輕搖了搖頭。

楊若晴起身來到他身旁，雙手搭在他的肩上，微微俯身，語氣有些急。

她雙手抱在胸前，鼓起了腮幫子。

對面，楊若晴換了一隻手掌撐下巴，看到駱風棠這樣，她倒是很平靜的道：「人死後身體會膨脹的，這是腐爛的前奏，加之天氣的緣故，先冰鎮後爆嗮，破了漏水也不稀奇。」

有戲？

駱風棠略垂眸，也似在琢磨這其中緣由。

駱風棠自己都有些說不下去了，側過頭去稍稍吸了一口氣。

「就跟那水袋子破了……」

這話說的，當真是把一根串了蚯蚓的魚鈎拋到了一條貪嘴的魚兒面前呢，楊若晴這個急呀……

「你就別騙我啦，身子好會對冰西瓜和酸梅湯這樣抗拒？打從你回來的時候，我就察覺你有點異樣，我相信女人的直覺，你快說，不然我要急了！」楊若晴道。

拉稀的屎下飯還是便秘的屎下飯

曾經的周霞，多麼的白凈細膩，身上幾乎找不到一塊半點一顆小痣。

只不過這漏出來的可不是那清泉水，而是腐臭難聞的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