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你怎不洗腳上床歇著呢？今夜坐那裏抽了好一陣的煙了，這屋裏到處都是嗆鼻的煙味兒，難聞死了！」

「這個位置，本不該我坐的，我的年紀可沒有親家公大啊。老三，你爹怎還不過來啊？你先前不是說去請嗎？」老孫頭問楊華忠。

外面只要稍有一點動靜傳來，老楊頭便會把那兩片單薄的嘴唇抿住，屏住呼吸的聽。

只是，兩口子卻悄悄扛著鐵鍬和鋤頭去了一趟楊華安那墳頭，在邊上挖了好幾條溝，女人的月事帶子，流浪的死貓死狗之類的髒東西全都往那些溝裡扔，試圖破壞那裏的風水。

床上的譚氏忍不住催促了起來。

兩口子也不敢跟楊華忠和孫氏這裏說老楊頭和譚氏自私自利的事兒，因為要是說出來了，就會把自己挖別人墳頭破壞風水的事給扯出來，所以一直憋著。

楊永智道：「不僅是三叔四叔，我爺連我都一併兒惱了呢。往常鴻兒去後院玩耍，爺都會逗弄幾句，還會拿零嘴兒出來逗孩子們，這段時日也不逗了，我自己都莫名其妙的，不曉得哪裏得罪了他。」

「是熱的，今個夜裏我穿的有點多，卻忽略了這天氣都變暖和了。」楊永仙不好意思的解釋道，從袖口裏掏出一塊袖子來輕輕擦了擦汗。

楊華明尷尬的笑了笑，道：「我爹怎這年紀上去了，脾氣和性子也跟著一塊兒上去了，可這心眼兒卻下來了呢？」

楊華明抬手拍了拍楊永仙的肩膀，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嗯，對，庇佑咱整個老楊家，四叔跟你開玩笑的呢，瞧你小子緊張的，腦門子上都冒汗了，來，擦擦。」

這會子，楊華明舉起酒盅跟楊永仙這道：「永仙啊，你爹的那個穴位好啊，四叔有預感，咱老楊家早晚還得再出一位狀元來，肯定就是你了。」

「啥？」老孫頭愕然。

前院堂屋裏，眾人照著年尊輩長依次落座，老孫頭坐在首位上，略有不安。

夜裏，老宅，東屋裏。

「你爺非得要斜插一腳給你爹遷墳，還那麼急，你說那遷墳的，一般都是有特殊情況的。你爹可是壽終正寢，莫名其妙的要遷墳，真是搞不懂你爺到底怎想的！」

屋外的腳步聲朝西屋去了，隨便傳來關門聲，老楊頭重新吐出一圈煙圈來，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繼續坐著抽煙。

楊華明嗤了聲，「還能有哪處？自然是上回給你爹遷墳的事啊，當時咱正忙著給大安嶽母遷墳呢，事兒都謀好了，按部就班的來。」

抽拉幾回針線，便把那針往頭髮林裡那麼梭一下，既能不刮破頭皮，還能藉助頭髮上頭油的滑膩，讓繡花針變得更加的光滑鋒利。

楊華忠去前院擺碗筷和酒盅去了，灶房裏，楊若晴跟孫氏這道：「娘，我想好了，明日我和棠伢子也懶得去老宅那邊了。」

楊華明有意要從劉地仙嘴裏撬出點東西來，所以把劉地仙給灌醉了，然後從劉地仙那裏套問出了楊華安遷墳以及『臥虎穴』，以及老楊頭和譚氏的盤算。

「三哥我跟你說哈，他不僅是針對你一個人，他這段時日對我也是愛搭不理的呢，只可惜我們住在同一個院子裏，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實在是躲不掉。」

然後他就說：「閱讀！」

接著他還說：「！」

楊永仙張了張嘴，臉紅了幾分。

上回他和劉氏一塊兒回劉家村去走親戚，劉氏的娘家哥哥要蓋新宅子，所以當時酒桌上也請了劉地仙過來吃酒席。

老楊頭眼皮子都懶得朝譚氏那邊撩一下，隻咬著旱煙杆子悶悶的道：「急個啥，這會子還早，好多人家都還沒吃夜飯呢，晚些再睡！」

差點沒把楊華明和劉氏給氣歪鼻子。

而這邊，楊華明也轉過身去，跟楊華忠他們推杯換盞，只是楊華明的眼裏卻掠過一絲嘲諷。

老楊頭跟女兒女婿鬧彆扭的事兒，老孫頭是知曉的。

為何你總是喜歡一邊看小說一邊吃屎

譚氏打鞋底子打得用心，這邊的八仙桌旁，老楊頭手裏捧著旱煙杆子正吧啦吧啦的抽著，眼睛卻時時刻刻盯著屋門，耳朵高高俗豎起，也時時刻刻在留意著外面的動靜。

楊華忠苦笑了聲：「我請不動了。」

爺奶私下把他找過去說過遷墳的事情來。

不待楊永仙開口，楊華明又接著道：「我這話問的也是多餘，你爺做那麼多事兒，可都是為了你，又怎會對你冷落呢，是吧？」

楊永仙受寵若驚，忙地從座位上站起，「四叔，我們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將來若我真有那一日，必定回報全家上下！」

楊若晴和孫氏端菜來桌上的時候，剛好趕上這和諧的畫面。

譚氏盤著雙腿坐在床上，雖然眼瞎了，但憑著多年的經驗，依舊能在黑暗中摸索著打鞋底子。

兩口子約了下，回來後跟誰那裏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