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還不就是看中了三房有錢有勢，想著巴結呢，戳死了都活該，我呸！」

身後的床上，依舊傳來譚氏的罵聲：「滾吧滾吧，都滾吧，一幫狼心狗肺的兔崽子，老娘要是曉得你們一個個都這樣沒心沒肺，當初就不該生下你們這幫畜生。」

楊華明發出一聲慘叫，捂著額頭蹲下身。

劉氏和小娟也都從屋門口同時跑了進來，兩個女人看到楊華明蹲在地上，用手捂著額頭。

「打小他就沒吃過一點兒苦頭，柴房和豬圈都沒讓他進過，你讓他去坐三個月的牢，你這不是要了他的命嘛？」

她的偏頭痛發了，腦門子上青筋直跳，痛得她坐都坐不穩，只能躺著。

老楊頭心頭煩悶，既放不下楊永仙，又擔憂楊華明，此刻聽到譚氏像發了狂似的亂罵一氣，老楊頭的火氣也是蹭蹭上竄。

楊華忠先前還是抬起手來擋一下，可是當看到那把剪刀砸過來的時候，楊華忠怔住了。

譚氏開始胡亂撈床上能撈到的東西來砸楊華忠。

「四弟妹，快，搭把手，扶老四到我背上來，我得趕緊送他去福伯家！」楊華忠立馬做出了決定。

不知道是驚得忘記了躲避，還是故意不去躲避，總之，他就這麼直直站在那裏。

哎，說起來都是大房永仙那一脈的事情，可搞到最後，他們這其他房都跟著牽扯了進去，家家戶戶都搞得人仰馬翻不得安寧！

孫氏剛收拾完碗筷從後院過來，剛進堂屋就聽到楊華明撂下這話跑出了堂屋。

「娘，你說啥？原來……你和我爹是這樣看待我的？」楊華忠顫聲問道。

殷紅的血從手指縫隙裡淌下來，小娟的臉當時就白了，以手掩口嚇得差點癱軟下去。

楊華明有氣無力的道：「不行了不行了，我眼前發黑，胸口好悶，後背起了一股子冷汗，我好難受，要死了要死了……」

「別嚎了，人都不在跟前你嚎給誰聽？眼下這家裏都散球了你還嚎，嚎要是能解決問題，把永仙從牢裏就出來，我八抬大轎抬著你去村口嚎，別嚎了，屁用都沒有，煩！」

「爹，你就算把這屋子裏能砸的東西都給砸個稀巴爛，我也不覺得我做錯了啥，我也沒有對不起老楊家，我只是履行了一個裡正該履行的責任，將鬧事的村民扭送去衙門！」楊華忠沉聲，一字一句道，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

於是，針線籮筐，剪刀，線團，鞋底子，枕頭，一股腦兒朝楊華忠這邊砸了過來。

「砰！」

劉氏，老楊頭兩個合力將楊華明扶到了楊華忠的背上，楊華忠馱起楊華明拔腿就出了屋子。

楊華明喊了一嗓子，衝上來將楊華忠撞開，然後，那剪刀就砸到了楊華明的額頭上。

一聽這話，小娟徹底癱軟下去。

楊華忠從這聲慘叫中回過神來，趕緊跑到楊華明跟前，用自己的後背擋住了床那邊繼續飛過來的鞋底板子……

楊華忠筆直的站在原地，垂眸看著自己腳邊那碎了一地的碗片，以及被茶水沾濕的褲腳，眉頭一緊再緊。

劉氏則是直接撞開小娟，衝到楊華明的跟前，拿開楊華明的手看了眼那傷口，跳著喊著：「不得了不得了，剪子把老四的腦門子戳了個大窟窿，血嘩嘩的止不住啊……」

孫氏愁眉苦臉，這能不擔心嘛！

老楊家老宅。

「四弟，砸到哪了？快些讓我看看！」楊華忠大喊。

譚氏咬牙，惡狠狠道：「不是我們這樣看待你，是你和你那個無法無天的閨女做的那些事兒，讓我們不得不這麼想！」

楊若晴便跟駱風棠一塊兒手拉手出了院子，去村裏尋幾位村老去了。

楊華忠猛地抬起頭來，瞳孔一陣劇烈收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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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抓起第三隻茶碗還要摔時，楊華明適時開口了：「爹，這隻茶碗再摔碎了，你和我娘就只能共用一隻碗喝茶了啊……」

這會子她掙扎著抬起頭來，朝楊華忠這裏狠狠啐了一口，咬牙切齒道：「老三你個混帳東西，你還是不是我們老楊家的人了？永仙怎說也是你嫡親的大侄子，你看著長大的。」

譚氏閉上眼，開始哭罵，把三房四房的大人孩子全給罵了一遍。

老楊頭沒好氣的打斷了譚氏的罵聲：「好了好了，先別罵了，老四滿頭的血還不曉得啥情況，你就積點口德吧！」

老楊頭一口氣往楊華忠腳邊摔碎了兩隻茶碗。

然後他就說：「閱讀！」

接著他還說：「！」

「永仙可以不坐牢的，不用去吃那官司，是你那無法無天的閨女攛掇你送人去衙門，你對你那閨女言聽計從，壓根就不把我和你爹放在眼中，壓根就不向著永仙這邊，你不是我們老楊家人，你這個畜生，你滾！」

「娘，我和棠伢子去一趟村子裏，你稍後炒些瓜子花生啥的，夜裏幾位村老要過來。」楊若晴起身道。

老楊頭怔了下，看了眼手裏的茶碗，黑如鍋底的臉上露出半分遲疑。

「永仙坐牢去了，老楊家要沒了，我和你娘也活不成了，還講究這喝茶的碗做啥？勞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