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氏

老楊頭搖搖頭：「沒胃口，就這樣吧，你們也早些歇著！」

楊華忠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劉氏一眼，拂袖而去，他也沒胃口了！

「娘，你怎能這樣琢磨我呢？我是那種人嘛？就算雙子回來過節，倆小子大了也不可能跟我和栓子睡一屋啊，栓子照樣跟我公爹睡，倆雙子讓他們去那邊的小客房湊合都行，你，你怎就這樣想呢，我是那種人嘛？實在太讓我寒心了啊！」

老楊頭放下了筷子，起身背著手往堂屋門口走去。

楊華梅和譚氏這娘倆也沒有睡著，楊華梅蹲在譚氏的身前給譚氏洗腳，一邊柔聲勸著。

楊華梅被堵了個啞口無言，就跟吞了一隻死蒼蠅似的渾身膈應。

「何況再過幾日就是中秋節了，雙子也要回家來過節，團圓的日子，你難道忍心我爹一個人過節嗎？對吧？」楊華梅又道。

楊華梅眼中露出一抹喜色，看著面前的譚氏。

「再說了，人家王洪全也不是那種人……」

劉氏撇撇嘴，不情不願的道：「好吧好吧，我記住了，下回再不說那種話了，我其實也是真心為他們二老好啊，好心說錯話了，哎！」

老太婆這是嫌棄了他這個糟老頭子？

想到這兒，老楊頭霍地坐起身，在黑暗中，氣得牙關咬得咯吱作響！

可能你還不知道，我吃過的屎比你看過的書還多。

老婆子從前只要稍微哄幾句立馬就老實了，這趟怎這麼倔強？莫非，還真的被那個嘴碎的四媳婦給說中了？

老楊頭臉上黑得像是鍋底，頭上卻好似籠罩著一片綠光。

楊華忠扭頭，很不悅的瞪了劉氏一眼：「四弟妹，你管管你的嘴巴吧，啥話能說啥話不能說，你這麼大的人了就沒一點兒譜？」

腦子裏翻來覆去竟然都是這幾趟過去時看到的畫面：

天知道，楊若晴此刻憋笑憋得好辛苦啊！

抬手打住楊華梅的話：「得，你跟栓子能過就過，不能過就散，我不迂腐。」

劉氏眨巴了下眼，看了眼屋裏其他人的表情，楊華忠眉頭擰成了個解不開的疙瘩。

楊華忠趕緊追了上去：「爹，你還沒吃幾口呢！」

「我回去了！」

幸好譚氏眼瞎看不見，不然，就更尷尬了。

「話都讓你一個人給說了，咱沒得說了。」楊若晴雙手一攤，笑了笑道。

劉氏的一番無心之話，卻在老楊頭的心頭扎進了一把冰錐。

「大平娘跟咱娘是一路人？且不說年紀了，就那性格也不是啊，」孫氏道。

譚氏端著一張臉，甭管他說啥做啥她都不搭理。

譚氏突然冷笑了兩聲。

這個小舉動，起初老楊頭並沒有往心裏去，可聽到劉氏那番話，老漢的心思突然就敏感起來。

「咳咳！」孫氏忍不住加重了咳嗽聲，眼角餘光瞥到老楊頭那張能擰出水來的冷臉子，孫氏出聲：「四弟妹，別說了……」

劉氏愣住了，想不通自個怎就把話給說沒了呢？

「啊？晴兒你這說的也忒複雜了吧？我都聽不懂……」劉氏道。

「四嬸，你就別吃了，你也不看看這屋裏的氛圍，壓根就不適合吃飯了，尤其是招呼你吃飯。」楊若晴平靜的道。

「娘，你怎這麼說呢？」楊華梅的臉色垮了下來，臉也漲紅了幾分。

「爹怎不吃了呢？這滿桌子的菜，不吃真可惜了……」

孫氏看了眼老楊頭面前才動了兩筷子的飯，朝楊華忠趕緊使眼色。

劉氏不服，辯解道：「王洪全怎不是那種人了？當年他跟大平娘不曉得多瘋狂呢，塘壩底下的田埂裡睡覺被逮住了……」

「我該怎說？」譚氏反問楊華梅，「要我說啊，前面後面你囉嗦那麼多，雙子回來過節才是重點，得，你也別給我這辯解了，我懂，我啥都懂，明日一早我就回去，不礙你們夫妻兒子們團聚！」

撂下這話，老楊頭頭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然後他就說：「閱讀！」

接著他還說：「！」

「我說啥了呀？不是，三哥你把話說清楚呀，我好冤枉啊……」劉氏囁嚅著道。

而楊若晴呢，面部表情有點奇怪，臉上肌肉似乎有點抽筋。

可王洪全進屋給他們送茶，譚氏卻沒有拒絕。

「娘，你明日就回家去吧好不好？你看我爹一個人，怪可憐的，也沒個人陪他說說話。」楊華梅接著道。

這不，老漢回到老宅東屋，躺在床上，卻是輾轉反側，將近一宿都沒能睡著。

「你爹給了你啥好處啊？這樣幫著他說話了？」譚氏問。

楊華梅愣了下隨即笑著道：「娘你這話說的真是埋汰我了，做兒女的，我就盼著你跟我爹好好過日子，就跟你們盼著我和栓子好好過日子，是一樣的道理……」

「反正不管怎樣，你要勸咱爹去把咱娘接回來，一百個理由都成，獨獨不能說出先前那種猜測的話來，這讓咱爹無地自容！」孫氏再次叮囑。

「娘，我看我爹這段時日跑我家跑到腿都斷了，態度也誠懇，應該是真心認識到他的錯誤了，要不，你就原諒他吧，明日吃過早飯我就送你回去？」

劉氏喉嚨滾動了下，眼睛冒光，伸手就想來抓筷子。

「怎、怎啦？我說錯啥了嗎？你們怎一個個都不出聲呢？」劉氏愣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