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氏搖搖頭，「是啊，大傢夥兒都在，可為啥……為啥我卻覺著自個無家可歸了呢？」

譚氏沒有睡著，盼著雙腿坐在床上，腦袋搭著旁邊的床柱子，花白的頭髮蓬亂的堆在腦袋上，神情獃滯。

王栓子便把整理好的東西一樁樁送到了馬車上，楊華梅最後又開始撿了家裏的零嘴小吃給雙子帶著。

「她要是懶得跑動，我就在那裏陪她一陣，等到晌午的時候給她送飯。」

「娘，吃飯了。」楊華梅輕聲道，端著碗筷來到床前，將飯菜放在床前的凳子上，伸手輕輕扶住譚氏的肩。

「晌午的飯菜，我跟三哥三嫂那裏說了，到時候三嫂會來給你送飯，你在家裏耐心等我回來，你要是覺著無聊，就去三哥三嫂家坐坐，成不？」

但是自己的親娘，不能嫌棄。

隔天，雙子要回鎮上的書院去了。

譚氏抬手握住楊華梅的手，大顆眼淚滾出來：「我的好梅兒，好閨女，娘沒有白疼你！」

孫氏笑了：「說啥呢，真要說費心，該我跟你說啊，你是閨女，我是媳婦，這個月本就該我們家照顧爹娘的。」

楊華梅點點頭，招呼著雙子過來跟嘎婆道別，譚氏又往倆外孫手裏各自塞了一把銅錢，讓他們到了鎮上買東西吃。

楊華梅把昨日雙子兩個姑姑送過來的月餅全給雙子帶上，譚氏也來了堂屋，臂彎裡挎著一隻包袱卷。

們帶上吧，他們夜裏要寫字，餓了剛好墊吧肚子。」

王洪全一大早就去村口楊華忠家借了馬車，就停在院子門口。

孫氏正在晾曬衣裳，邊跟楊華梅道：「梅兒你放心去鎮上吧，我等會晾曬完衣裳就去看看娘，她要是願意，我就接她過來我家。」

即便瞎了眼，穿戴這塊從不邋遢。

楊華梅一看那包袱卷，立馬搖頭：「娘，那裏面的吃食都是昨日三嫂五嫂她們送過來孝敬您老的，您留著慢慢吃，雙子有呢，我都給準備了。」

伺候譚氏躺下後，楊華梅卻無心睡眠，在床上躺了大半宿才睡著。

她忍不住俯下身緊緊抱住譚氏：「娘，你別這樣，就算爹不要你，還有我呢，還有我三哥和五哥呢，你是有兒女的人，我們養著你，我們陪著你！」

馬車打從楊華忠家院子門口經過時，楊華梅不放心，還是讓王洪全暫停了馬車，自己跳下車去跟孫氏那裏再次說了一遍。

再好的造化都不如閑下來看會小說

既如此，楊華梅便收下了。

譚氏來了楊華梅家多久，就有多久沒有洗頭了，這會子猛地俯身抱住，譚氏頭上的氣味你差點把楊華梅熏暈。

看到這樣的譚氏，楊華梅的心裏狠狠抽痛了下。

譚氏打斷了楊華梅的話，道：「可你爹，已把我掃地出門了，我住了一輩子的地兒，卻回不去了！」

譚氏搖搖頭，「今個是中秋節，萬家團圓的日子，他都沒過來給我一個台階下，可見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要跟我一刀兩斷了，啥借口啥忌諱啥給他戴綠帽子？我是那種人嘛？我都一把年紀的老太婆了，你公爹的年紀都能喊我嬸娘，怎可能有那種牽扯？你爹這是在給我潑汙水，是故意的，真實的目的就是要把我掃地出門！」

「梅兒，東西準備得怎樣了？」王栓子走進來，問。

楊華梅潸然淚下。

除此外，給雙子燒的紅燒肉，紅燒雞也一併放在食盒裏。

小黑喜歡吃楊華梅醃的酸菜，老早就說要帶酸菜去鎮上，於是楊華梅起了個大早摸了一大把酸菜，切得碎碎的，跟肉沫子一塊兒炒了裝在一隻大碗裏，壓得嚴嚴實實的，讓小黑帶去鎮上。

「娘，你別這樣，我們都在，我爹也在，咱老楊家的人都好好的呢，永仙過兩個多月也就出來了，你別說喪氣話啊！」楊華梅流著淚道。

晌午飯很豐盛，還落下了不少硬菜，楊華梅挑了兩樣譚氏喜歡的菜熱了一遍，送來屋子裏。

楊華梅道：「差不多了，你把那些東西先送馬車上去吧！」

然後他就說：「閱讀！」

接著他還說：「！」

「梅兒，把這個也給雙子帶上。」譚氏道。

「娘，我今日要跟我公爹一塊兒送雙子去鎮上書院，栓子要去村後學堂，我們都要到日落的時候才能回家。」

譚氏木然的搖搖頭，「吃不下，你端走吧。」

「娘，你這說的啥話啊？今個過節，你可千萬別說不吉利的話。」楊華梅俯身抱住譚氏。

譚氏道：「我哪都不去，就在這屋裏待著，你們去吧，不用掛念我！」

在楊華梅的好生哄勸下，譚氏勉強吃了小半碗。

聽到孫氏的話，楊華梅放下心來。

記憶裡的娘，每一天不管多忙，都會把頭髮打理得一絲不亂，六十多歲的人了，每天都要抹頭油。

譚氏喃喃道，這段時日沒少一個人躲在屋子裏哭，聲音都沙啞了許多。

「好，那就勞煩三嫂費心了，我會儘快趕回來。」她道。

「我從沒想過你爹會是這樣的無情，從沒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