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了！那個老頭兒！」

辦公室裡，燕長歌陡然一醒，整個人都從椅子上彈坐了了起來！

他突然想起了原劇情無宴殺克隆計劃老教授滅口的事情來！

本來，下午依舊沒有什麼大事處理的燕長歌，只是悠閑地在辦公室裡處理著幾件零零星星的文件，打算再磨蹭一會兒，喝完這杯咖啡，就回去了。

畢竟中午也沒有回家，他還真有點兒想見見那面合格的「鏡子」了。

這一想不要緊，瞬間就讓他想起，因為打定主意要取代原主，心狠手辣的無宴，選擇了對那個教授滅口的劇情來。

原本這就是一個見不得光的實驗計劃，在燕家夫婦在世的時候，就只有這麼幾個人知道，而在燕家夫婦先後去世後，無宴的存在，就更加成了一個只有原主和這個計劃的實施者華教授知道的秘密了。

無宴在對原主慢慢展開他的取代計劃，讓原主日漸虛弱的同時，當然也不會無視華教授這個知情者的存在。

滅口，勢在必行。

一看燕長歌人都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他識海的靈妖也是嚇了一跳，「宿主，怎麼了！？」

跟靈妖反應一致的，是站在他桌子一側，正在幫他整理文件的主角受喬瑞，「燕…燕總，怎麼了？」

燕長歌也來不及多做解釋了，抓起車鑰匙，直接抬腿就走，「我有急事，你到點兒正常下班就行！」

在他話音剛落的瞬間，辦公室的門就被砰地一聲關死了。

「好的燕總。」

喬瑞定了定神兒開口時，燕長歌早就聽不見了。

「宿主，到底怎麼了？你說的老頭兒是怎麼回事？」

之前看到燕長歌風風火火的樣子，靈妖也是不敢追問，這會兒看到燕長歌已經開上車，上了路，才敢小心翼翼問了一句。

燕長歌這會兒已經平靜了很多，「華教授。你忘了，原劇情中，無宴是要殺他滅口的。現在，我們不確定無宴是否真的打消了取代我的計劃，更不知道他殺華教授，是不是不只為了滅口，還夾雜其他情緒。所以，我怕他還是會殺了華教授。」

那個老頭兒，燕長歌對他沒什麼特殊印象，更談不上好壞，按照自己一貫的原則，他是懶得干涉無關緊要的人的發展的。

但畢竟這老頭兒是要死在他家美強慘手裡的，所以如果能救一救，當然還是要伸一把手。

靈妖一愣，不確定地又看了一遍劇情，才道，「不對啊宿主……無宴就算真的依舊要殺華教授，也不是現在啊，您這麼著急幹什麼？」

原劇情的確是有無宴殺死華教授滅口的劇情，可那並不是今天。

而是在三個月後。

一直以來，作為克隆人的無宴，都是要定期去向這項實驗計劃的主導者華教授報告狀況的。

在無宴還小的時候，是由燕家父母帶他去給華教授觀察有無異常，最開始是一個月一次，後來在發現都很正常後，就改成了三個月一次。

再後來，隨著無宴漸漸長大，便由他自己前往華教授的研究室報告。

而原劇情中無宴對華教授下手，那時候的時間點，主角攻受都已經相遇了，原主也越來越虛弱了，無宴已經在頂替原主的大部分時間了，眼看就要離取代原主不遠了，然後就在那次的例行報告時，對華教授動手了。

而現在，主角受喬瑞昨天才面試，和主角攻相識的時間點都沒到，靈妖覺得，雖然原劇情不會寫明幾年幾月幾日，但肯定不是這次的例行報告時無宴殺了華教授。

最早怎麼也得是下一次。

它宿主一定是著急，急糊塗了。

「你傻啊！」

燕長歌踩盡了油門兒，車子進一步加速，「原劇情中的今天，無宴由於代替原主來公司，就向華教授說明了情況，沒有前往研究室！」

而因為他每次基本都沒有什麼特殊狀況，華教授也就沒有執意讓他去，回了一句那等下次按時來就好了。

每隔三個月的一號！

而今天就是一號！

所以，如果今天這一次，無宴並沒有代替他來公司的話，很有可能就照常去了研究室！

而本該三個月以後才會發生的劇情，在已經誕生取代他的念頭的無宴這裡，完全不能排除會提前發生的可能！

不能說他這次一定會，但只要他還想做這件事，提前完全有可能。

因為原劇情本來就是今天特殊情況沒去，才在三個月之後的那一次動手的啊！

燕長歌這麼一說，靈妖也呆住了，「臥槽，還真是！因為宿主今天穿了過來，沒讓無宴頂替這一天，那無宴身上的劇情……有可能已經大變了啊。」

…

「你說的，是人體記憶和細胞的關係的那個研究項目吧？」

從來沒有聽到過無宴多說一句話，甚至哪怕多說一個字的華教授，聽到無宴的話，不禁抬起眼睛來，認真看了他一眼，「我曾經以為，人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具有記憶性，而不只是人體記憶細胞才有。我甚至認定，人類的整體記憶，一定是脫離不開細胞的存在，是每一個細胞的記憶性，組一切，成承托著人類的記憶。細胞沒了，記憶也就沒了。」

說起自己的研究項目，華教授便有些感慨，還有些沉浸，他已經把目光從無宴身上收回，重新落在自己眼前的一隻載玻片上，彷彿上面夾雜著的一滴溶液，就已經畫就了這世間最絕美的一幅畫，讓他再也輕易移不開眼睛。

「細胞，神經，記憶，很好的研究呢……」

無宴的聲音有些低沉，一雙眼睛不知何時已經變得深不見底。

可華教授的注意力全在眼前，並沒有發現他那一絲絲的不對勁。

「那依教授您看，一個人的靈魂，可以改變或者替換嗎？哦……不對，用您研究的東西來講，就是一個人的記憶，能在同一個生物體中全部換掉嗎？」

華教授隱約感覺到了無宴今天的話特別多，終於還是問了一句，「你今天怎麼突然問這麼多？」

無宴無聲笑了笑，笑容半隱在暗光裡，非但不讓人覺得親和，反而還有種脊背發涼的感覺，「您知道的，我從小見不得光，上不了學，想要知道什麼，只能自己呆在那個到現在書櫃都比我高的昏暗房間裡，去翻裡面海一樣的書，摸索著認字，學習。所以，我現在想要了解更多的東西，而教授您，學識淵博。」

華教授似乎被他最後四個字不輕不重地取悅到了，暫時就忽略了心頭一絲異樣，「按照我的認知，記憶的承載，離不開生物體每一個細胞的構成，如果細胞全部換掉，就不再是這個生物體。而相反的，一個已成的生物體，也沒辦法替換成另一個生物體的記憶。我研究這個問題，原本是克隆計劃的延續，因為我想知道，身體可以被克隆，那人的記憶呢？如果記憶也是由每個細胞承托的生物體存在才存在，那是否可以也有被複製的可能？」

「那結果呢？」

無宴低聲問道。

他可記得，華教授剛剛開口時，第一句話就是，「我曾經以為」。

顯然，他現在有了結果，而且不是他本以為的結果。

華教授突然嘆了口氣，「生物體死亡，記憶也就不復存在。換句通俗易懂的話說，人死如燈滅。」

「人死如燈滅……」

無宴低低重複了一遍這句話，「可是，你不是已經改變這一點了嗎？你的克隆計劃，可以讓一個人無限的活著。只是像你說的，身體活著，記憶卻無法複製。而你，卻依舊在努力尋找存留一個人記憶的方法，人類的長生之門，由你而開啟，多麼偉大的計劃啊華教授……」

無宴唇角勾起了一抹笑，那笑容的弧度卻莫名地冰冷。

他眼睛的餘光轉而落在身旁不遠處一把在聚焦燈光下閃爍著冰冷寒光的解剖刀上，「好漂亮的刀子～」

「…嗯？」

華教授感覺他話題轉的有些生硬，卻因為過於沉浸眼前的事，並沒有抬眼去看一眼無宴，只是疑惑性的嗯了一聲。

無宴慢步走過去，黑色的鞋子落在地面上，幾乎沒有半點兒聲音，他的眼睛，已經離消毒盤裡那把解剖刀不過半米，那寒光，似乎更加燦烈了。

「這麼漂亮的刀，」無宴伸出一隻手，將它捏在手指間，而他的手上，卻戴著一副黑色手套，跟銀亮的解剖刀形成了鮮明對比，「是否已經劃開過太多可愛的東西？我甚至有些好奇。」

他慢慢將刀一點點兒抬高，舉到了眼前，「是不是等將來某一天，我的主人身體真的哪個位置出了問題，就要由你，華教授，親自握著這樣漂亮的刀子，將我像殺雞宰魚一樣按在砧板上剖開胸膛，取出某個臟器，然後將它換給我親愛的主人？而我用剩下的軀殼，卻還要由於我的不見光性，並不能進行器官捐獻……那你們會怎麼處理這一坨廢棄『垃圾』呢？我配擁有一個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