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簡單，字面意思。」

燕長歌抬眼望了望嶽清鴻身後的冰山，完全不給薛韶留餘地了，「這靈脈分支並存，不如一人一半。」

「你！」

燕長歌的話一出口，先急了的就是原本打算藏下一支靈脈的薛韶。

他一開口，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又硬生生憋回去了後面的話，內心卻震驚地無法安定下來了。

燕長歌怎麼會知道這靈脈還有分支！？

他之前只是靈族的下人，又不是靈族人，又不會辨靈！

「薛韶。」

晏無道原本還覺得燕長歌說什麼分支一人一半的話太想當然，然而看到薛韶的應激反應，頓時明白了什麼，「這靈脈，還有分支？」

這會兒，他已經顧不上去琢磨燕長歌是怎麼知道的了。

反正他這小奴隸今天已經不是第一次讓他摸不透了，乾脆問題都攢著等回去去床上問！

現在的關鍵，是薛韶到底又藏了什麼心思。

之前偷靈草的事，自己都還沒找他算帳呢！

這劣奴竟然又想私藏靈脈！？

呵，真是活膩了。

薛韶嘴唇子都抖了抖，他肯定是不想說實話的，然而來自晏無道哪怕只是背影帶來的無形威壓，就讓他感覺到了一種身體都快要分崩離析的震顫，讓他壓根兒升不起半點兒繼續撒謊的勇氣來，「…回，回主人，是的。」

艱難地吐出這兩個字，薛韶臉色慘白，整個人都無力地跪倒在了地上。

眼睜睜看著自己「前世」的徒弟，這一次居然處境還不如前世，嶽清鴻反射性地向他動了動胳膊，卻很快明白過來，自己現在什麼也不能做，又只能默默把胳膊收了回來。

不過……也許，他有個更直接的辦法，救下薛韶。

嶽清鴻閉了閉眼，沉默了片刻，才下定決心般重新睜開了眼睛，「晏無道，靈脈我接受隻分取一半的做法，但是我有個條件。」

晏無道嗤笑道，「你怎麼不問問我願不願意？我可沒答應把靈脈分你一半，更何況你還要加附帶條件。」

墨淵歪頭道，「我說魔主大人，我還在呢。不接受分一半，那你的意思是，各憑本事嘍？」

他再次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晏無道身後的晏歸來，「只是若各憑本事，魔主大人確定能一對二，或者……二對二？」

晏無道皺了皺眉，對墨淵越發沒有好感了，「墨淵，這是我跟青嵐仙君的事，你既然也說了並不打算搶奪靈脈，那又何必在這裡礙眼？玄界跟你妖界也素來沒有仇怨，難不成，你今日是想讓玄界與妖界為敵？」

既然不是來奪靈脈的，這死貓在這裡瞎摻和個什麼勁兒！

要說單純青嵐仙君，那肯定是自己一體或分神狀態，都能佔據上風的。

可偏偏這黑貓今天跳出來，在這學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不對……貓就是拿耗子的。

想到這裡的晏無道不等墨淵還口，就繼續嘲諷道，「有這兒閑工夫在這裡礙眼，還不如去多抓幾隻老鼠塞塞你那漏風的牙縫！免得這北境之川的風大，閃掉你愛多管閑事的舌頭。」

墨淵：「……」

一瞬間，墨淵彷彿人形並不存在的鬍子都讓晏無道給氣硬了。

燕長歌：「……」

好傢夥，這個世界的美強慘，看來不只是對自己和薛韶這奴隸毒舌，這是對本世界其他大佬級人物也是嘴炮技能點滿了。

在場唯一習慣的反倒是青嵐仙君，他這個死對頭有時候說話多麼毒，在無數次打交道裡，他都已經見識過太多次了，現在都早就習以為常，能無動於衷了，「那我便再退一步，靈脈歸你，你給我一個人。」

他剛才一想到薛韶的艱難處境。就沒打算繼續搶靈脈了，之所以說出接受一半的話，當然是怕自己退的太多，晏無道反而覺得有所拿捏，不肯鬆口。

「不行！」

晏無道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原因無他。

他的本能反應，自然而然地認為，青嵐仙君要的人是燕長歌。

畢竟，今日從這一場見面開始，先是他的小奴隸竟然認識嶽清鴻，接著便是接二連三開口，吸引了嶽清鴻的注意力。

嶽清鴻這會兒竟然開口要人，還能是誰！

總不能是那隻黑貓吧，那黑貓又不歸他管！

燕長歌可是對嶽清鴻要的人一清二楚，他一看晏無道臉都黑了的反應，就知道是自家美強慘想劈叉了，他輕輕拉了拉晏無道的袖子，「主人…要不，您先聽聽青嵐仙君要誰？我也好奇，是什麼人，值得青嵐仙君不惜放棄如此萬年難得一遇的靈脈來作為交換呢。」

此時此刻，當然是連薛韶自己，也不可能想到會是他。

「我要他。」

話說到這個份上，嶽清鴻也不拐彎抹角了，抬手就指向了臉色都還慘白著的薛韶。

「…他？」

晏無道一肚子火氣都給活生生噎了回去，他意外地回頭看了一眼薛韶，嶽清鴻怎麼會突然張口要他？

可是說實話……這個奴隸，他留著還有用。

但現在靈脈已經找到，最大的用處已經沒有了，左不過是日後得到什麼靈寶靈草，更加精細地讓這奴隸辨別一二。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要是拿來跟嶽清鴻避免今日一戰，輕鬆把靈脈全都收攏在手……

「薛韶，還不拜見你新主人。」

晏無道直接就是一個甩手的大動作。（不是）

薛韶差點兒沒從這兒摸不清頭腦的狀況中回過神兒來，但如果能擺脫晏無道這個滅族仇人，他當然是巴不得的！

不在晏無道眼皮子底下，他也許能更好的修鍊，復仇！

他踉蹌幾步上前，朝著嶽清鴻便拜，「拜見——」

嶽清鴻一把攙住了他的胳膊，截斷了他的話，「不，我要你，不是要你做我的奴隸，我要你做我的徒弟。」

這下薛韶更是驚得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這個彷彿拯救自己於水火，甚至為了自己都放棄了跟晏無道爭奪靈脈的人，自己，何德何能！

今日竟然峰迴路轉，得遇貴人！

嶽清鴻這番操作，別說晏無道百思不得其解了，就連墨淵都不爽了，他一雙貓眼斜斜向下頗為蔑視地看了一眼薛韶，嘲諷道，「青嵐仙君放棄靈脈，就為了收這麼個平平無奇的人當徒弟？我怎麼看不出來他哪裡配？甚至，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他是後天雜靈根吧？即便修鍊，也終是碌碌無為。」

氣死了氣死了！

他不惜一路跟隨，今天看到青嵐仙君跟晏無道對上，甚至都暗中做好了哪怕跟玄界關係弄僵，也要幫偏架的準備了，結果這嶽清鴻可好！

氣氛都到這兒了，他自己居然抬手要了個晏無道的奴隸，還自降身價要做這奴隸的師父，就把這事兒輕飄飄掀過了！？

他傻了吧他！

嶽清鴻唇角動了動，他當然明白晏無道和墨淵為什麼不解。

可是他自己卻明白，前世，自己這小徒弟是怎樣覺醒靈族斷脈萬年的上古血脈，修為從此一日千裡的。

這一世，有自己的教導，還能指引小徒弟提前覺醒。

晏無道於他，有滅族之仇。

可惜上一世自己並沒有活到看到他報仇成功。

這一世，能不能報仇，就看這小徒弟的造化了。

反正，自己能幫的，也儘力幫了，比如，現在將他早早收為徒弟，而且不同於上一世暗中收徒，這一次，他是光明正大從晏無道手裡要了人。

「徒兒拜見師尊。」

薛韶這下已經熱淚盈眶了。

「起來吧。」

嶽清鴻抬了抬手，虛虛託了托，抬眸看向晏無道，「還請魔主行個方便，把我徒兒體內的忠心符收回去。」

晏無道嘴角一滯，也是，他收奴隸都會放忠心符的事，他這死對頭早就清楚，「當然可以。不過，得等他把靈脈支脈全部指出，還得等我將封陣落下，收服靈脈之後才行。」

晏無道也不傻，嶽清鴻現在是口頭說了不要靈脈了，誰知道他把薛韶控制在手，會不會轉頭就反悔。

嶽清鴻點了點頭，「…好。」

…

巨大的玄界法陣如同一張天降大網，將整個靈脈籠罩了起來。

等到法陣全然落下，便又消失不見，彷彿從未出現過一樣。

只是原本還能前行的路，此時此刻卻不見了蹤影，往前明明什麼都還看得見，卻再也不無法往前踏進一步。

等到層層魔氣繚繞的法陣一一布下，墨淵和嶽清鴻的臉色都僵了僵。

這個弄法……還真是別人再也別想碰一點兒了。

晏無道卻是格外滿意地撲了撲手，朝著薛韶眉心手指一勾，一道黑光就如同當時進去般，又飛了出來，「好了。人你可以帶走了。」

「多謝。」

嶽清鴻僵著臉轉身，這靈脈，至少他知道了位置。

日後未必不能再設法謀取。

今日不管怎麼樣，還是先把徒弟平安帶回去。

可惜，嶽清鴻不知道，這一世，由於之前的細微變化，和晏歸來的存在，之前在冰室因為察覺薛韶看靈草不對勁時，晏歸來就留在薛韶身上的一道神識烙印，這會兒還依舊結結實實留在薛韶的身上。

忠心符取了出來，更結實且無法察覺的東西，卻如影隨形。

不只監視了薛韶，這一下子，還因為他帶走薛韶，「一雙眼睛」還順帶扎到了他這個死對頭身邊。

而此時的晏無道也沒想到，這原本小算盤打的啪啪響的好事兒，還是嶽清鴻自己找的事兒，本來是想通過薛韶窺測嶽清鴻日後的大舉動的。

結果日後，這個死敵有用的大動作沒窺著，反倒是讓他震驚眼球般差點看到了一場人和貓跨越種族的赤膊上陣的「生死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