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四字。

吐露的卻是雲淡風輕。

彷彿戰場上的一切，都與陳東無關。

秦葉懵了！

一時間就連移動的《神鬼八陣圖》金光，也停在了原地。

饒是秦葉，也沒料到，陳東前後的變化，竟是會如此突兀！

剛才陳東還擔憂著戰場上的局勢，一味的想要力挽狂瀾，拚了命都想儘可能的減少大雪龍騎軍們的壓力。

可現在，一句「順其自然」，卻是全然不顧戰場局勢！

這……是什麼情況？

「東哥，你……」

沉寂了幾秒鐘，秦葉終於傳音詢問，只是聲音依舊充斥著難以理解。

「盡人事，聽天命！」

陳東機械式的一劍劍揮舞出無鋒，平和說道：「我們都已經在盡最大努力了，連命都拚了，還有什麼糾結的呢？一輪輪付出，或許……也是為了換取更大的回報呢？」

回報？！

鎮疆城內，《神鬼八陣圖》的陣眼中，渾身披著金光的秦葉，虛弱蒼白的臉上，滿是錯愕。

這真的是東哥口中說出來的話？

可東哥口中的回報是什麼？

大雪龍騎軍死傷無數，付出的那可是一條條鮮活的人命。

而相較於大雪龍騎軍的死傷人數，百族聯軍付出的人命則是更多。

明明是一場賭上域內域外國運的一戰，怎麼被牽扯上了付出和回報了？

就在秦葉疑惑不解的時候。

陳東的傳音再度響徹在耳畔。

「我們都已經做到極致了，剩下的除了順其自然也沒別的辦法了。」

「或許你我可以付諸性命，以謀求鎮疆城和大雪龍騎軍們能夠拖延更長的時間，可面對著數百萬大軍，其中有墊腳石，有精銳，也有雇傭兵，甚至還有一個個曾幾何時我們都不曾聽聞過的隱世老怪物，而這一切，現在都還僅僅是我們明面上看到的，暗中還有多少，我們都不清楚。」

「捫心自問，禽獸，單憑你我的力量，真的能阻斷這滾滾大勢的車輪嗎？」

秦葉愣住了，目光明滅不定。

陳東給他的感覺，和之前簡直判若兩人。

那種抽離感，簡直突兀的極度不真實。

秦葉雖然明白陳東說的這些話的道理，可有時候，明白是一回事，做不做的到又是另一回事！

而在這之前，陳東對鎮疆城的防禦和大雪龍騎軍的死傷，看得可比他重得多！

「東哥，真的是這樣嗎？」

秦葉握緊了拳頭，神色複雜。

「順其自然，或許慢慢的就不自然了呢？」

陳東的聲音傳來：「要不你也休息一下。」

秦葉臉上的疑惑更濃了。

但堅持到現在，他也將自己壓榨的幾乎乾涸。

能夠一直堅持，純粹是靠著意志勉力支撐。

而現在，陳東的話，就跟一根利針似的，啪的一聲，在他這個「氣球」上扎了一針。

心氣，一下子就泄下來了！

難以形容的疲憊感，山呼海嘯而來。

秦葉眉眼低垂，卻是順從了陳東的提議。

嗡！

那道接天連地的金光，隨之消失在鎮疆城外。

隨著金光消散。

鎮疆城其他方向的百族聯軍，此刻驚喜交加，一陣陣歡呼吶喊聲，響徹戰場，彷彿在這一刻，迎來了狂歡盛宴。

在這之前，他們雖然都在赴死衝鋒，期冀著能夠用人命填平鎮疆城。

可鎮疆城和大雪龍騎軍的抵抗力度，完全超過了所有人的預料，甚至是從未領略過的戰鬥意志。

如果僅僅如此倒也罷了。

更關鍵的是，秦葉操控著《神鬼八陣圖》的一小股威能，始終遊弋在鎮疆城四處，時刻展現著毀天滅地的降維打擊。

雖然不至於讓攻城的聯軍戎伍們全軍覆沒。

但金光的存在，始終如同一柄懸樑利劍，懸在所有聯軍的頭頂。

誰都不知道，金光會在什麼時候，突然掃掠到他們頭頂，然後將他們一波帶走。

他們不怕死亡，不怕與鎮疆城內的大雪龍騎軍們拚命。

但面對金光時的卑微如塵的死亡，卻是卡在所有人心裏的一根刺。

哪怕在登城廝殺的過程中，也在時刻提防金光，這反倒是大大折扣了他們的戰力。

而現在，金光消失了！

意味著他們心中最後的一絲忌憚也煙消雲散！

剩下的，只需要無畏衝鋒，然後和鎮疆城內的大雪龍騎軍們拚個你死我活即可。

「怎麼回事？金光怎麼消失了？」

「有金光在，還能幫我們減輕一部分防守壓力，現在金光怎麼沒了？」

「媽的！怕什麼，沒了金光，咱們還有命啊！鎮疆城的城牆還沒倒塌呢！」

……

鎮疆城城頭上，喧囂嘈雜。

一束金光，不僅影響著百族聯軍，也同樣影響著殘存的大雪龍騎軍們。

「兒郎們！」

第二金衛抹了一把臉上粘稠滾燙的鮮血，悍然舉起了龍騎戰刀。

「沒了金光，咱們照樣守城，大雪龍騎軍從來沒懼怕過任何人，任何事！」

「舉起你們的戰刀，向著你面前的敵人，狠狠地劈下去！」

「金衛還在，我們還在，鎮疆城就不會破！」

蘊藏著氣勁的聲音，清晰地落到了每個大雪龍騎軍的耳畔。

同樣的一幕，也正發生在城頭上，金衛們所在之地。

十大金衛，盡皆能各領一軍。

甚至他們的軍事素質，放在其他戎伍中，都足以為帥！

此時窮途末路，岌岌可危下，收拾殘局，重振士氣，才是他們最應該做的！

短暫的騷亂後，大雪龍騎軍們便在金衛的帶領下，再度沉靜下來。

面對蜂擁登城的百族聯軍們，大雪龍騎軍們沒有絲毫懼意，紛紛舉起手中的戰刀迎了上去。

劈砍，廝殺，互換一刀。

血腥暴力，演繹到了極致。

但，無人膽怯！

更，無人退縮！

北城門處。

陳東一次次斬出無鋒，劍氣縱橫，清空著潮湧而來的百族聯軍。

喊殺聲，慘叫聲，嘶吼聲，充斥耳畔。

可相較於之前，此刻他卻顯得格外平靜，甚至內心毫無波瀾。

「放下後，真的很輕鬆。」

陳東平靜的呢喃了一聲。

他不是擺爛，而是心境達到天地後，看一切都更加泰然自若，任何事情在他眼裏好似都是順理成章的。

接受，抵禦，順其自然，靜待……

「陳道君，你謀劃的局，到底什麼時候才開始反擊？」

這是陳東心中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