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冕不是被扎了一下還能當什麼都沒發生的人，陳麽讓他不爽，他就給陳麽找事。

他還去看陳麽：「姐夫。」

怎說呢。

就特別賤。

陳麽是真想給他兩個***兜，但陳三麽顯然不會計較這種事，既然是李鹿要求他說的，那也就沒關係了，反正他們都知道這就是說著玩的：「我更喜歡小冕。」

李冕笑起來，又露出了那粒虎牙，但他沒再看陳麽了，他看向李鹿：「還是姐姐對我好。」他還給李鹿夾菜，「姐，等會兒可以讓姐夫送我去上學嗎？」

李冕這麼被慣著也不是沒有原因的，他看著挺混蛋的，也確實挺混蛋的，但特別會哄人。

能想像的到吧，一個在外面又酷又拽的小孩回到家一口一個姐姐真好，姐姐最好了顯得有多乖，李鹿顯然不會跟李冕計較：「那就讓你姐夫送你，我自己開車去就好了。」

她雖然不喜歡陳麽，當不妨礙她覺得陳麽是個好人，自己弟弟能和陳麽把關係處好，她還是挺開心的，「你這幾天怎麼這麼黏你姐夫？」

李冕扒飯：「發現姐夫的好了唄。」

他還笑，「特別好呢。」

李鹿也來勁了：「那你喜歡你姐，還是你姐夫？」

李冕沒回答：「你多大的人了，幼不幼稚。」他ue了下陳麽，「姐夫，你說我姐是不是特幼稚。」

餐桌上這樣的氣氛其實挺好的，還挺像一家人的，最起碼陳麽很喜歡，但他的性格比較內向，就隻笑沒說話。

李鹿被氣到了：「李冕？」

李冕應了聲：「幹嘛，你也要撒潑嗎？不行的哦，姐，你不去上班會被扣工資的。」

李鹿：「……」

她看向陳麽，提議道，「老公，要不我們把李冕打一頓吧。」

太賤了，真的太賤了。

最後還是沒打。

李鹿得上班，李冕得上學。

李冕這次坐到了副駕，這會兒才六點多，他其實有點困，但還是邀功道：「姐夫，昨晚背了兩百零六個單詞。」

還和系統聊怎麼弄死李冕的陳麽回神：「兩百多個？」

這怎麼背的？

這怎麼可能！

人和人的差距就這麼大嗎？

李冕嗯了聲，他看向陳麽：「我昨晚都好睏了，但一想起姐夫對我的殷殷期盼，我就咬牙背到了凌晨。」他聲音都軟了，少年音特別的清，「姐夫，我是不是特別乖。」

陳麽終於知道李鹿和李冕的父母明明知道李冕是個混蛋還這麼寵他的原因了，根本就沒辦法控制。

你就說了一句話，然後他就很努力地去做了，還問你乖不乖，簡直了……果然，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他還感覺李冕在看他：「嗯。」

他沒去看李冕，「小冕很乖。」

李冕笑起來：「姐夫。」

陳麽還是在尋思這麼弄死李冕：「嗯？」

讓李鹿來逼他，這小崽子還真敢！

李冕道歉道：「我剛剛也不是故意那樣的。」

陳麽這次看了李冕一眼：「什麼？」

「就剛剛啊。」

李冕低頭，他的聲音有點低三下四的，「我知道姐夫討厭我嘛，但我又太想姐夫喜歡我了就求了下我姐，我知道這是不對的，但我就是忍不住，姐夫，你說我這樣的性格是不是很糟糕啊。」

陳麽這次真的沉默了：「齊哥。」

系統在的。

陳麽聲音都抖了：「他好會！」

剛剛還盛氣凌人的大少爺一扭頭就跟你低三下四地道歉，既誠懇，又有點孩子氣的茫然。

真的很想讓人原諒他，甚至安慰他。

系統也沉默了下：「你別激動。」

陳麽頭一次遇到這麼有挑戰性的人：「齊哥，他哭起來一定很好看吧！」

系統：「……應該吧。」

陳麽笑嘻嘻：「什麼應該，是一定！」

系統沒再出聲了，它算是看出來了，這就是兩個混邪樂子人的頂尖拉扯。

陳麽收斂好了情緒：「小冕。」

李冕沒說話，但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陳麽臉上，陳麽也能感覺得到，他比李冕大幾歲，勉強能算李冕的長輩，小叔子跟他這麼道歉，就是他再生氣，他都會原諒他，再說，他本來就沒有生李冕的氣。

他就是有點氣自己，他早知道、李鹿也很直白告訴他了，李鹿不喜歡他，他有點生氣自己沒有一點自知之明：「沒關係的。」他其實有些羨慕李冕，羨慕他想做就做，想說就說，「你很好，你做自己就好了。」

華南附中到了。

李冕要下車了，大概無論是誰被肯定後就會開心，他睫毛晃了下，沒立馬下車：「姐夫，真的我說的你都信嗎？」

陳麽覺得李冕挺好的，就前兩天說了些胡話，可能是沒人在乎過他，所以當李冕把他的話放在心上，還真的去做後，他是真的被溫暖到了：「嗯。」

他叫李冕，「小冕。」

李冕抬頭，陳麽沒李冕高，但當他抬手的時候，李冕主動往前湊了點，李冕還低頭，年輕的男孩子頭髮茂密柔軟，陳麽用擼狗的手法擼了兩下：「小冕很好呢。」

李冕不允許別人碰他的頭，連他姐不給碰，這個年紀的男生很容易有些莫名其妙的尊嚴。

但被陳麽摸就可以，他還趁機往前了點，就枕著陳麽的胸膛：「姐夫，你也喜歡我一下嘛。」

陳麽之前確實不怎麼喜歡李冕，也就是看在他是李鹿的弟弟份上，才對他有點感情。

他垂眼，年輕男生的肩挺寬的，脊背完全是成年人的模樣了，伏趴下來撒嬌就像在隻小獅子在嬉鬧，他真的就是會，一點都不要面子：「姐夫，好姐夫。」

「喜歡我一點點嘛。」

陳麽還感覺自己的腰被摟上了，但這次他還真的沒什麼反感：「小冕。」

他拍了下李冕的肩，「去上課了。」

李冕悶聲悶氣的：「那姐夫答應了我嗎？」

陳麽心想你再不撒手，他就給李冕踹出去八丈遠，不知道他喜歡男的嗎！男人的胸是能這麼蹭的嗎？

他無奈，「嗯。」

「嗯什麼？」李冕抬頭，「說出來嘛。」

陳麽不太習慣說這些的話，他其實也不習慣跟人有肢體接觸：「我會喜歡小冕的。」雖然不太習慣，但其實還感覺不錯。

果然，無論是男女，誰都喜歡被哄一點。

李冕這下滿意了，他還笑：「我也喜歡姐夫。」

陳麽有些不好意思了，有人天生很難臉紅，但他們的眼尾很容易紅，一點點很透的、像是點了水胭脂的紅。

他睫毛倏然掀開又垂下，聲音帶笑：「別鬧了，去上課吧。」

怎麼說呢？

很漂亮，比鈎子還釣得準。

李冕想，這上起來肯定很帶勁，他盡量不去想那畫面：「那我去上課去了。」

他下車還跟陳麽擺手，「姐夫再見。」

陳麽沒多留。

洪飛跟李冕一樣，也是走讀，家裏只要條件可以，基本沒幾個人想住宿的，公立學校的條件再好，也跟他們家裏沒法比。

他就看著李冕變臉，剛還笑呢，就又切成了死人臉，但他的心這才穩下來，這才是他認識的李冕嘛，他過去跟李冕打招呼：「冕哥。」

李冕沒搭理他，他從兜裡拿出來本單詞速記，走路的時候還翻了兩頁。

洪飛張開的嘴慢慢變大，最後他自己手動把自己的下巴推了上去，他真的受到了驚嚇：「李冕！李冕李冕李冕……」

就跟復讀機一樣，比公鴨子叫還吵，李冕被喊煩了：「幹什麼？」

洪飛指著李冕手裏的冊子：「***什麼？」他驚魂未定，「我才應該問你在幹什麼吧，你瘋了嗎李冕？」

李冕瞥了洪飛一眼：「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知不知道？」

洪飛一個字都不信：「你忽悠鬼呢，咱們認識十多年，你撅一下屁股，我就知道你要……」在李冕的視線下，他沒能說下去，只是搓手笑，「你這次要整誰啊，好玩嗎？帶我一個唄。」

李冕笑了下，在洪飛逐漸明亮的眼神中：「滾。」

洪飛：「……」

我們到底還是不是兄弟了。

*

*

李冕真的學起來了，雖然在陳麽晚上過去他房間的時候，他還是會打一些歪主意，但沒有作。

陳麽讓他幹什麼，他就幹什麼，完全不打折的執行，還主動的給自己加任務量。

李鹿都有點驚喜了，她弟弟好像真的改了，她特意去買了塊表感謝陳麽：「陳麽。」

陳麽接了李鹿給他的盒子：「這是？」

是塊表，看著就很貴的表，李鹿其實給他的夠多了，假結婚也沒這麼賺的，雖然他很喜歡李鹿給他的禮物，他真的不能要：「小鹿？我。」

李鹿打斷了陳麽的要說的話：「拿著吧，就一百多萬，就當是你給小冕的補習費了，你不知道，小冕的班主任的都特意打電話過來誇小冕了，我爸媽一高興差點送小冕的班主任一棟樓。」

她爸媽是真要送的，但李冕的班主任有編，敢接估計就不只是丟工作的事了。

陳麽：「……」

不是一套房，是一棟樓？他沒聽錯吧？

真TM壕無人性啊！

李鹿看著陳麽：「陳麽。」

她其實半個月前就想跟陳麽談談了，「我們假結婚這事差不多可以結束了。」她笑了下，「這塊表是我和阿越一起挑的。」

陳麽也不是感覺不出來，李鹿跟她初戀來往一直沒避著他，兩人當初就說的隻談錢不談感情，只是他對李鹿有想法而已，他對自己那點想法也挺抱歉的：「是嗎？」

他也笑了下，「謝謝，我很喜歡。」

李鹿對他挺大方的，他真的很感激。他了解李鹿的性格，沒有再推拒了，這就是李鹿答謝他的禮物他不接，李鹿肯定會過意不去的，「他那邊需要我去解釋嗎？」

李鹿搖頭：「沒事，我跟阿越說過了。」她又道，「就這幾天，等我有空我們去跟我爸媽說一下吧。」

陳麽又看了眼那塊表：「好。」

難過是有的，但也不怎麼難過，說來他還要感謝李冕，他前些天就清醒過來了，本來就是沒可能的事，更談不上什麼失落了，他又笑，「小鹿，祝你們幸福啊。」

李鹿怔了下。

她突然有點不敢看陳麽的臉：「謝謝。」

……

……

李冕這些天沒關注他姐和他姐夫，也就不知道李鹿和陳麽已經分房住了。

陳麽選了個床特別大的客房，沙發床雖然也很舒服，但還是正經的床要更勝一籌。

爽死了！

李冕很不爽，他在拚死拚活地背單詞。

終於，在和陳麽做完約定的大半個月後，他背完了。

陳麽都快覺得自己是名師了，三千六百詞，李冕就背了二十天，陳麽提一個，李冕就默寫一個。

陳麽隨便抽的，李冕基本都會，偶爾忘個詞，提醒一下他也能記起來：「齊哥，告訴我。」他沉痛道，「他是不是也有系統。」

他一定是在作弊。

系統殘忍道：「沒有。你看看李冕的眼睛下面，他這二十天基本就睡四五個小時，當然，最重要的是他記性好。」

不想承認也得承認，很多時候勤奮在天賦面前不值一提，更何況李冕還勤奮又有天賦。

李冕出聲提醒陳麽：「姐夫？」

陳麽把速記本放下：「小冕背得很快。」他頓了下，又道，「很棒。」

李冕經常問他要誇誇，他也習慣了。

李冕把筆放下：「姐夫。」他期待好久了，「姐夫說給我的獎勵呢？」

陳麽去了趟隔壁房間，拿了個包裝好的禮盒，禮物就要有儀式感！

李冕接到手就感覺很重，他當時就有點不祥的預感，但他還是拆開了。

一本板板正正的英漢大辭典。

李冕不知道為什麼沉默了下。

陳麽看到後笑了下，聲音還是很溫和：「小冕不喜歡嗎？」

李冕沒說喜不喜歡，只是問陳麽：「這個也要背嗎？」

陳麽確實想整李冕，但沒想到李冕會這麼問，高中生沒必要背這個：「不用，小冕沒事的時候翻翻就可以了。」

李冕沒看陳麽，好像在自言自語：「姐夫要我背我就會背的。」

這次輪到陳麽沉默了，這種被欺負了但還是會懂事聽話的觀感是怎麼回事啊，他就是鐵石心腸也多少會有點不好意思：「……小冕不喜歡嗎？」

李冕笑了下：「姐夫送得我都喜歡。」

明明你就一臉「我不喜歡」的樣子，陳麽看向李冕，雖然只是為了整李冕，但李冕也確實加班加點的背完了：「那小冕想要什麼禮物？」他好像有點愧疚，聲音都低了下去，「我不知道小冕不喜歡這個。」

「……」

李冕看向陳麽，發現他的姐夫在用那種有點慚愧地眼神看他，如果他能清醒點，他應該就知道陳麽在學著他賣慘了，但他清醒不了。

他在短時間背了很多單詞，精神和身體都被壓榨得厲害，暖燈下，他姐夫的臉很漂亮，至少對他而言是很漂亮的，很透的瞳孔，眼尾優雅地微微上翹，唇珠飽滿鮮紅，像是無時無刻不在笑，「姐夫。」

陳麽嗯了聲：「小冕。」

李冕推開椅子站了起來，他個子很高，但他喜歡窩在陳麽肩上：「姐夫。」

他的聲音好像要燒起來，連呼吸都是滾燙的，「我好久沒那個了。」

陳麽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就隻側了下臉：「嗯？」

「我知道我想著姐夫是不對的，可我一想那事就會想到姐夫。」李冕的聲音像是突然進入了變聲期，很是沙啞，「別躲我，別推開我，我從發現會想著姐夫後，就沒有再那個過了。」

陳麽頓了下。

他耳朵有些燙，被李冕靠著的肩也有些燙，他很想離開，但又覺得自己這麼走了，李冕就太慘了。他心裏有點亂，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他一緊張就容易大腦空白，什麼都不想去想。

其實這就是不想面對的逃避。

李冕的腦袋動了下：「姐夫。」他呼吸聲有些重，又慢慢輕了起來、快輕到快消失的時候，他又出聲，「我好難受。」

陳麽像是被嚇到了，倏然退開。

他知道自己不是李冕的姐夫，他和李鹿之間什麼都沒有，他其實也沒有什麼背德感，他就是單純的被驚到了。

要說之前李冕對他只有欲.望的話，現在就是夾雜著情愛的欲.望，他就是再不敏感，也能感覺到那海水呼嘯撞擊海壁的猛烈。

海燕在暴風雨來之前在海崖礁石上穿梭，風和海浪都在狂野地吹，他喜歡李鹿也就是默默地喜歡，他從未有過這麼強烈的心悸感。

李冕在陳麽離開後踉蹌了下，但他沒說什麼，他的臉龐還是帶著很青春的少年感，犀利的眉骨，漆黑的眼睫，野性、迫人。

他就唇是抿著的，好像有些虛弱。

陳麽很想一走了之，但他還是沒有，時間雖然不久，但感情這事真的不是按時間的長短來算的。

他看著李冕：「小冕。」他腦子裏其實什麼都沒有，就唇動了下，「這樣是不對的。」

李冕睫毛往下掃：「我知道。」

寂靜。

死一樣的寂靜。

陳麽沒辦法、沒辦法不感到眩暈，就是那種微醺好像有點醉的感覺：「小冕。」他脾氣真的很好，這個時候還想去安慰李冕，「你別想太多。」

李冕抬頭：「姐夫。」

陳麽的睫毛有些濕。

他去看李冕那張臉，興許是姐弟倆有點像，他把李冕看成了李鹿，他又變得溫和：「小冕。」

就像他一樣。

他知道李鹿不喜歡他性格，但很多事都沒辦法改變的，他睫毛彎起，像一輪半彎的殘月，「真的忍不住也不是你的錯。」

李冕沒想到這時候了陳麽還會為他著想，他看向陳麽：「姐夫？」

「你很難受吧。」

陳麽很會設身處地地為他人著想，他覺得李冕這個年紀對自己姐夫有想法應該會很害怕、很彷徨，他沒去看李冕，只是道，「小冕，你知道我和你姐是沒感情的對吧？」

李冕覺得陳麽好像要說什麼：「嗯？」

他當然知道，不然他不會真的去碰他姐的丈夫，他雖然混蛋，但還沒混蛋到那種程度，但他們要是演的、壓根就沒感情，他還顧忌什麼。

又有什麼必要顧忌？

結婚了又不是不能離，而且他們本來就是演的，遲早得離。

「小冕。」

陳麽看著李冕，微微張開的唇動了下，好像是在笑，「我不是你姐夫，我和你姐是假結婚。」

「我們根本就沒領過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