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謝初婉抬頭看著謝老夫人，眼裏的神色黯淡了一點，她小聲開口，「我又不是謝家的女兒……我怕祖母嫌棄我……」

「那確實是有點嫌棄。」謝老夫人幽幽開口。

見謝初婉瞪大眼睛看著自己，謝老夫人不緊不慢開口，「頑劣，膽大妄為，整天讓我這個老婆子跟著你擔心，我不嫌棄你這臭丫頭嫌棄誰？」

當然，除了這些壞脾氣，子衿很孝順，會逗自己開心。

子衿在，自己就不會那麼孤獨。

「啊……」謝初婉有點難過的開口，「孫女有這麼多的壞脾氣嗎？」

她覺得自己的脾氣還好啊……

「不然？」謝老夫人抬手捏了捏小姑娘臉上的軟肉，慢條斯理開口：「子衿，你對自己是有點什麼誤解嗎？」

謝初婉縮在謝老夫人懷裏，哼哼唧唧開口：「那我不管，都是祖母慣的！」

謝老夫人看著耍無賴的小姑娘，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沒長大，一點都沒長大。

反而還越長越小了，撒嬌耍賴愈發得心應手。

錢嬤嬤看著這祖孫兩，也跟著開心起來。

大小姐回來了，老夫人臉上的笑容都多了起來。

「籲——」

伴隨著車夫急切的聲音，馬車忽然猛地停住。

馬車裏的幾人朝前面倒去。

謝初婉條件反射的抬手擋在前面抓著車窗邊緣護著謝老夫人。

巨大的慣性讓謝初婉的手一滑撞在車窗邊上，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

馬車停穩，錢嬤嬤也不管撞到的胳膊，急急忙忙去看謝老夫人。

謝老夫人被謝初婉護的很好，沒有磕到碰到。

等謝老夫人坐穩後，她擔憂的目光落在了謝初婉身上，「傷到那兒？」

「孫女沒事。」謝初婉疼的發麻的手藏在袖子裏，笑盈盈的看著謝老夫人，「真的，孫女沒事，祖母您沒事吧？」

謝老夫人嚴厲開口：「手伸出來。」

當自己沒聽到嗎？

都疼的倒抽一口氣了。

謝初婉低頭，然後乖乖的將左手伸過去。

那一下撞得有點狠，不止是破皮了，還有一大片青紫。

「沒事的祖母，孫女皮厚，不打緊的！」謝初婉笑眯眯的看。

謝老夫人看著謝初婉那傻笑的模樣，到嘴邊的話化為了一聲嘆息。

這傻孩子。

「老夫人您沒事吧？」車夫的聲音傳進來。

錢嬤嬤撩起簾子伸出頭詢問，「這是怎麼回事？」

「忽然竄出一個女人來，奴才怕出事，只能攥緊了韁繩，老夫人沒事吧？」車夫戰戰兢兢的開口。

「大小姐反應快護著老夫人，老夫人無事。」說著，錢嬤嬤開口，「那個女人呢？」

這個時候，一個婆子抓著個身穿補丁衣裙的女人走過來。

女人頭髮散亂，一身又臟又破的衣裙，看著就像是個乞丐。

錢嬤嬤打量了一眼這個女人，隱約覺得眼熟。

「錢嬤嬤，奴叫孟詩語，求見謝老夫人。」那個女人跪在地上，撩起頭髮露出一張灰撲撲的臉蛋。

孟詩語？

錢嬤嬤心裏一驚，側頭去看馬車裏的謝老夫人。

謝老夫人看著錢嬤嬤。

一邊的謝初婉拖著自己的手，低眸藏住眼裏的興奮。

久別重逢，不知道母親會不會喜歡這份禮物。

真是令人期待啊……

錢嬤嬤心領神會，她從馬車上下來，伸手扶起孟詩語，細細打量一番開口，「孟姑娘千裡而來，請隨老奴回去洗漱一番再拜見老夫人，如何？」

「多謝錢嬤嬤。」孟詩語感激不已的開口說道。

謝家。

馬車停在了大門口。

門口候著的是謝知博和馮水蘭。

車夫放好凳子，謝老夫人率先走下來，而後轉身看著馬車。

謝初婉鑽出來就看到謝老夫人抬手看著自己。

「祖母……」謝初婉眨了眨眼睛。

這個怕是不太好吧。

「下來。」謝老夫人開口。

謝初婉將手搭在謝老夫人手裏，踩著凳子走下來。

「母親，你怎麼能伸手攙扶這個小丫頭呢？」謝知博趕緊走上來，隨後側頭斥了一句謝初婉，「你這孩子不懂事，應該是你攙扶母親，怎能讓母親扶你！」

謝初婉低頭不語。

謝老夫人接過婆子遞來的拐杖搭在謝知博身上，罵道：「子衿還沒進家門你就不分青紅皂白的罵子衿，你要氣死我這個老婆子？」

謝知博趕緊低頭賠罪。

「路上馬驚了，子衿為了護著我傷了手。」說著，謝老夫人拉過謝初婉的胳膊舉到謝知博面前，「看到了嗎？」

白嫩的手上破了口子，青紫紅腫，看著就很嚴重。

「快請大夫！」謝知博開口，隨後緩和了語氣，「婉婉莫生氣，為父這是擔心你祖母，你可別和為父計較啊。」

謝初婉抬頭看去，舉著手委屈的開口：「女兒生氣了！」

「莫氣莫氣，為父之前得了一柄上好的寶劍，專門給你留著的，為父這就人拿來給你好不好？」謝知博開口哄道。

謝初婉點了點頭，「那……好吧，我就勉強原諒父親了。」

謝知博看著自家女兒這樣，抬手點了點她的額頭，「快回家，趕緊讓大夫給你看看。」

謝初婉點了點頭，她走上去看著馮水蘭，笑容盈盈的開口，「母親。」

馮水蘭溫聲，「回來就好，快進來，讓大夫看看手如何了。」

慈凈苑。

等謝初婉看過手傷後，謝知書也來了。

正屋裏。

謝老夫人坐在主位上。

謝知博，馮水蘭，謝知書幾人坐在一邊，就差一個重要人物了。

「把人帶進來。」謝老夫人側頭和呂嬤嬤說了一句。

呂嬤嬤應聲。

看著這三尊會審的架勢，馮水蘭心裏有了一點不安的預感。

難不成謝老夫人知道了微兒的存在？！

不可能啊！

自己讓王嬤嬤去辦的事情很隱秘，她不可能知道啊……

這對不可能的。

馮水蘭默默的自我安慰著。

沒一會兒，呂嬤嬤就帶著謝初昀和南微進來了，身後還有一大綁的王嬤嬤。

「跪下。」呂嬤嬤一腳揣在王嬤嬤腿上。

王嬤嬤吃痛跪在地上，嘴裏被白布堵著，只能嗚嗚嗚的。

馮水蘭見著幾人的時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忍不住抓緊了椅子扶手。

謝知博看著謝初昀，正要說什麼的時候就看到了南微那張臉，當下他就愣住了。

謝老夫人看著南微那張臉，無聲喟嘆。

果然，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