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你什麼情況？怎麼今天一來，就這麼哈欠連天的？昨天晚上沒睡好？臉上黑眼圈都出來了。」

瀧澤警官剛一進門，就撞上了滿臉低氣壓的松田陣平。

而一見松田陣平的臭臉，他就知道自己這位同期現在的心情算不上有多美妙。

松田陣平擺擺手，算是回應。

他微微晃了晃腦袋，然後又喝了口今天特意買來的咖啡。

飲品苦澀的口感讓他頓感不適，但是這對提神倒是大有好處。

雖然松田陣平一向對這種苦得要命的咖啡不怎麼感興趣，但是誰讓他現在確實需要呢。

「嘖……你這副樣子，要是今天要外出個任務，那才真叫完蛋。」

瀧澤警官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嘆了兩句，然後順手把手裏的資料遞給了他，然後又按順序去把手裏的東西分發給別人。

「別說外出任務了，今天就算是開個會，我恐怕都夠嗆。」

松田陣平扶了扶墨鏡，幾乎一晚上沒睡的結果就是讓他白天恨不得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覺。

「那就沒辦法了，喝杯咖啡續命吧，小陣平。」

說話間，萩原研二從自動售賣機的地方帶了兩瓶罐裝冰咖啡過來。

松田陣平一看，就覺得嘴裏又開始泛起了苦味。

「算了吧，我敬謝不敏。」

他冷酷地表示拒絕。

咖啡這玩意兒又不能真的當飯吃。

萩原研二聳了聳肩膀，自己開了一罐：「總得要打起精神來。以前熬夜的時候也多，你怎麼今天困成這樣？」

聽到這裏，松田陣平扯了扯嘴角：……

為什麼？

他還能為什麼？

自從展覽會那一次碰到了精靈之後，他晚上的睡眠質量就直線下降。

而現在更別提精靈一來……

好嘛，直接雪上加霜。

「松田，你太緊張了。」

萩原研二知道他是在關心自己，所以笑了笑，開口安慰道。

「哈！但凡你讓我省點心，我也不會這樣。」

松田陣平一邊翻著資料，一邊吐槽道，「她那邊，你怎麼安排？」

總不可能真送去上學或者找人照看吧。

要是被人發現那不就完蛋。

降谷把人送過來，就是希望別人可以不注視到她。

談到這個，萩原研二也是倍感頭疼：「沒辦法面面俱到，只能暫時先讓她在家裏休息。」

「短時間沒問題，但降谷那邊要是回來的晚了點，我們可應付不來她。我一向認為，那位精靈小姐對我們遠沒有對降谷友好。」

松田陣平嚴肅地說道。

hagi這傢夥可是接手了一個***煩。

「只是幾天而已，應該不會出什麼亂子。而且她也答應了今天在家裏不出門。便當我已經提前給她準備了，食物的問題倒是不用太過擔心。」

萩原研二支著臉說道。

「是嗎？」

松田陣平沉吟，「可我怎麼覺得心裏這麼不踏實呢？」

「精靈小姐看上去並不像是喜歡惹麻煩的人，所以……應該沒事？」

萩原研二不確定地說道。

「但願。」

松田陣平隨口回答道。

說完，他伸了伸懶腰，試圖打起精神來工作。

……

松田陣平的預感有時候確實很靈驗。

此刻被他和萩原研二同時惦記著的精靈小姐當然不會像她答應的那樣，一整個白天待在公寓裏。

這種無聊的生活，放在一之瀨七月身上，那比坐牢還難受。

悠閑的生活，她在水底的時候已經過得足夠久了。

現在，她就想愉快地當個樂子人。

「七月，你又想幹什麼？」

六二六現在已經可以平靜得看她出門了。

反正搭檔要做什麼，他也製止不了，那不如乾脆乾脆擺爛好了。

它心酸地想到。

「我沒記錯的話，骷髏小姐之前來的時候，是不是用過技能在組織以外的人身上？」

一之瀨七月還記得那是和蘇格蘭一起出來發生的事情。

「有倒是有那麼一回事，但你要幹什麼？」

六二六奇怪的問道。

「找到他們，然後幹掉他們。」

一之瀨七月微笑著回答道。

六二六：！

「說起來有時候，我還是感覺精靈的形象還是有些單薄……」至少沒有骷髏小姐給人的衝擊力大。所以說，一之瀨七月才更喜歡拿反派角色啊。

「……您太謙虛了。」

如果它現在是實體，它都恨不能直接遞根煙送到一之瀨七月的嘴邊。

精靈一支箭之前差點單殺琴酒以及威士忌三人組，她還想怎麼樣。

「不過你知道那幾個人的具體方位所在嗎？」

六二六提到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但一之瀨七月不以為意：「身上都帶著負面buff，那追蹤一下不就好了？」

她一邊撐著把小陽傘，一邊漫不經心的走在路邊。

「追蹤不到的。」

六二六篤定道。

一之瀨七月稍微起了點興趣：「理由呢？」

「因為他們已經全都死掉了。」

六二六回答道。

這件事倒是讓一之瀨七月的神情終於起了點波瀾：「怎麼回事？我記得我沒動手？」

六二六用一種慘不忍睹的語氣說道：「骷髏小姐的buff放在他們身上，那不是和死去沒什麼區別？這種不明不白的死亡，是要驗屍的。一解刨……不就全都進火葬場了。」

「這算是後續的自我掩化進程嗎？」

一之瀨七月自言自語道。

「你怎麼都沒反應啊，七月？同化度又高了？」

系統六二六對於一之瀨七月的無動於衷表示不理解。

而它的反應也讓一之瀨七月不理解。

一之瀨七月就差沒緩緩打出一個問號了。

六二六指望她有什麼反應？

她之前都一支箭爆破直升機了，它難不成還指望她心懷愧疚嗎？

啊這……

六二六最近總不會是，又看了什麼關於活菩薩的文吧。

雖然心頭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一之瀨七月還是十分耐心又語重心長的解釋了一句：「因為他們只是數據而已啊。」

「誒？」

六二六一懵。

「你知道為什麼在我之前的前輩有些明明能力比我更加出眾，但往往一個世界下來就要去看心理醫生，而我卻直到現在都完全沒事嗎？」

一之瀨七月輕描淡寫的問道。

這個問題，六二六當然是不知道答案的。

而一之瀨七月也沒打算從它口中知道答案，她平穩地走在路邊，不帶一絲猶豫的說道：「因為她們都太感性了。」

「她們分不清真實與虛幻，錯誤把我們現在所處的世界和我們真實的世界混為一談。縱然，這也有這些世界製作的過於流暢的緣故在裏面。但是說到底，她們最後接受不了繼續任務，也只是因為她們太喜歡往這些世界裏面投注感情。」

一之瀨七月搖了搖頭說道，「這是不應該的。這些世界歸根結底只是被人為製造出來的遊戲世界而已，把自己過於代入到其中，這真的是一種再愚蠢不過的做法了。」

「就好像你問我為什麼無動於衷。」

一之瀨七月像是完全不能理解的反問道，「我為什麼要動容呢？如果想讓他們回來的話，策劃組動動手指的時間就可以做到了。生與死在這個世界，其實界限模糊至極。」

她只是來遊戲世界完成一項工作的打工人而已。

打工人是沒有感情的。

像六二六所說的這種情況，一般來說都是要加工資的。

而且她又不是神仙，不可能做事情面面俱到。

就好像她在扮演骷髏小姐的時候，能想得到骷髏小姐的技能會導致後面的一系列事情發生嗎？

不能。

對比起真正的第四天災，一之瀨七月覺得自己的做事風格已經足夠柔和了。

不然現在組織的boss說不定都已經換人當，組織的最終目的也都已經從追求永生到信仰邪神了。

這些可能，一之瀨七月不是做不到。

她只是覺得自己有必要稍微收斂一點而已。

畢竟雖然是遊戲世界，但要是弄得亂七八糟了，那下次和同事見面，她也是會不好意思的。

道德這種東西，她有，就是有得不多而已。

一之瀨七月的話裡每一句都充滿著理智，就像她說得，遊戲世界再怎麼出色，在她眼裏都只是遊戲世界，而不是真實的世界。

六二六總覺得一之瀨七月現在的形象真的就和她編造出來的那些超自然生物沒什麼分別了。

就好像精靈把人類當異類一樣，七月也從不把自己和遊戲世界的人混為一談。

直到現在，六二六才終於開始明白為什麼在一眾應聘者之間，明明七月不算是最出彩的那個，但是幾個面試官卻都那麼看好她了。

在這個崗位上，學歷都是其次，一顆足夠冷靜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覺得她冷酷嗎？

也不盡然。

六二六清楚一之瀨七月是對的。

前幾任測試員的前車之鑒還擺在那裏呢。

「不過你倒是提醒我了，要是那幾個人都已經不在了的話，那我出來就沒有意義了。除掉他們，現在就只剩下組織裏面還有一部分人了。那一部分先放一放，回頭收場的時候再動手。」

一之瀨七月點了點頭說道。

這番和活閻王沒什麼兩樣的話，讓六二六都不忍心聽下去了：惡人身上紋撒旦，撒旦身上紋的你。

說完之後，一之瀨七月再一次提了提自己的裙角，同時微微皺眉：「這裙子漂亮倒是漂亮，就是太長了，走起來不方便。」

「走路不方便那是因為，這裙子本來就是專門給你這個喜歡飄在半空中的精靈定製的。你現在踩在地面上，當然覺得裙擺絆腳了。」

六二六吐槽道。

一之瀨七月發愁：……那她還能怎麼辦？總不能指望她現在飛著走吧。

大白天飛在半空中的小女孩？

真是一想想就是會讓新聞的消息啊。

「小妹妹，你怎麼一個走在路邊啊？」

就在一之瀨七月和六二六在心裏交流的時候，忽然一道聲音傳進了她的耳朵裡。

一之瀨七月抬頭去看，一個和藹可親的中年婦女正笑著在她面前蹲下了身。

一時間，六二六和一之瀨七月都把注意力放到了她的身上。

六二六疑惑：「是街邊路過的好心大嬸？」

「不，是不懷好意的人販大媽。」

一之瀨七月面無表情的看著她，然後在心裏無力地對自己的傻搭檔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