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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花少年郎》第四百六十一章 見過嫂嫂
眼下正事要緊,致遠公收好信,引著知府往裏走去。

待大門重又關上,議論聲驟然大了起來。

「我沒聽錯吧?那就是沈作節?沈家那個?他和沈家那兩兄弟怎麼長得一點不像!這,這比我都生得好看!」

「我也聽到了,是說的沈作節沒錯!」

「就是他把童家給掀了?」

「那和他一起的豈不就是喬家那個?有誰見過嗎?快認認人啊!」

「我見過,就是她沒錯!」

「對對,是她!之前我還不信她攀上高枝了,沒想到啊!就喬家那跟腳,她一退過親的女人竟然攀上沈家了!」

「你看到了嗎?上台階的時候那人還幫她提著裙擺!」

「看到了!我還以為我看花眼了!」

「我怎麼聽說,沈作節幫著喬父伸冤這事沈家沒少出力?難道說,沈家允了兩人的事?」

「怎麼可能!這兩人的差距有同心府到京城那麼遠!」

「對,絕對不可能!」

「……」

如沈懷信所願,這一日,滿府城談的都是沈作節和喬雅南。

童家在同心府盤踞多年,樹大根深,這些年缺德事沒少做,可他們從不招惹不該惹的人,又捨得出銀子打通關係,橫行至今。

喬家這事童沛瑜是做得缺德冒煙,但是大家心裏有數,這點事傷不到他半分。卻沒想到事情的發展出乎所有人預料,童家這次陰溝裡翻了船,不但童沛瑜被拿下獄了,沒幾天還判了斬。

而童家不但沒有反抗,還出人

出力將這事砸實了,把童沛瑜送上絕路。這其中固然有童家兄弟鬩牆的原因在,但童家若有意保他,那兄弟倆也不會有機會在這時下重手。

得是怎樣的手段,才能讓童家百年基業都不顧,這麼乾脆的放棄定下多年的繼承人,把面子裏子丟了個徹底,元氣大傷。

這事若是為己也就算了,含香春和品香坊相爭這麼久,沈大人幫自己的娘舅收拾對手,這說得通。可他不是,如此大張旗鼓,只是為了幫一個女人報父仇。

聰明人已經看出來了,這為的何止是眼下的仇,更是將喬家的聲勢往上抬了不知幾重,可見用心之深。

喬雅南最近要麼在為上公堂做準備,要麼就在談情說愛,除了去拜祭父母就沒出過門,也不曾和舊識來往,不清楚自己此時已經成了同心府的名人,更不知道她都快成妲己了。

喬修遠知道一點,但也沒往心裏去,能讓童家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不要說別人了,就是他現在想想都覺得跟做夢一樣,外人議論那實在是太正常了。

只有沈懷信,不但掌著外邊的風向,還有意吹了吹風,引著這風向奔向光明大道,並且今日和雅南一起出現在這裏,讓這風又大了些。

書院內,仍然不知曉這些的喬雅南和前來觀禮的人坐到一處,在懷信身後露出半邊身子,饒有興趣的看著她們正好衣冠,在致遠公的帶領下拜孔子、拜先生、凈手,

最後,硃砂啟智。

致遠公手持蘸著硃砂的毛筆,在學生眉心處點上一個像痣一樣的紅點,為學生們用硃砂開智。

「痣」與「智」諧音,硃砂點痣,意為開啟智慧,目明心亮,也希望學生們日後的學習能一點就通。

喬雅南想讓致遠公給自己也點一個,她雖然還算聰明,但是誰會嫌棄自己更聰明些呢?

腦子裏自娛自樂一番,喬雅南等著下一個步驟。

「你也上前來。」

見致遠公看著自己,喬雅南眨眨眼睛,下意識的看向懷信。

沈懷信起身把她從身後牽出來輕輕往前推,笑道:「去吧,能得致遠公啟智的機會不多。」

喬雅南真就上前去了,在致遠公面前站著抬起頭來,看著那筆落在眉心。

「多謝您讓我如願。」

致遠公放下筆看著她:「如此就如願了?」

喬雅南想也不想就點頭:「是,如願了。」

「不想進書院來念書?」

喬雅南擺出一副乖乖女的模樣:「會來書院的女子定都心存遠大抱負,小女粗鄙,心裏裝著的不過是灶頭上那點事,自知成不了才。」

粗鄙?致遠公笑了,那對父子什麼眼神,能看得上粗鄙之人才怪了。

見致遠公沒有其他話示下,喬雅南低眉順眼的回到懷信身後坐下,藉著他的身形把自己藏了起來,今天可不是她的主場,能蹭個『硃砂啟智』已經賺了。

也因此,她沒注意到三位女大人都看著她。

學子的流程已經走

完,先生帶著她們離開,留下一屋子觀禮客你來我往的說著場面話。

其他人喬雅南不關注,都是老油條了,聽他們說話都累,她的注意力全落在致遠公身上。

女子書院才起步,太后和女大人們不知多上心,被她們請來任第一任山長的肯定不會是一般人,知道他和沈家老狐狸相識後喬雅南更確定了這一點。

這樣的人,真才實學肯定是有的,但脾性,通常也是有的。

聽了一會她就發現了,這位山長話沒說幾句,但每一句都說到點上,然後其他人能接著這話說上好一會,之後他再接上一句,好傢夥,後邊其他人又能說一陣了。

不想再聽下去,喬雅南悄悄戳了戳懷信的背。

沈懷信身體不動,一隻手伸到身後,掌心朝上,五指輕輕往裏收。

喬雅南左右看了看,見沒人留意便將手放了進去,無事人一樣看向前方。

手被輕輕握了握,然後掌心被不疾不徐的敲了兩下,雖然沒有事先對過暗號,喬雅南還是立刻就意會了,這是讓她再等等。她輕輕回握了下,把手收了回去。

做賊心虛,喬雅南左右看了一眼,就見一個女先生不知何時站在側前方不遠處看著這邊,從那個位置看過來,無所遁形。

喬雅南頓時有種課堂上做小動作被當場抓住的感覺,羞窘的避開視線,坐得板板正正的聽講……不是,聽他們說話,再不敢做小動作了。

好在沒多會這

些人的場面話終於說完了,致遠公領著一眾人去往書院參觀。

終於要達成來書院的目的,喬雅南心下雀躍,可很快她就知道自己想錯了,跟著領導視察能看到什麼?她當村官那會,去看個什麼都還有人給她做表面功夫,何況如今視察的領導是知府。

衣袖被輕輕扯了扯,知道身邊的人是誰,她沒多想,下意識的把耳朵送過去。

身側身後同時一靜,喬雅南頓時反應過來,忙要把耳朵收回,身邊那人就湊了過來,低低的聲音送入耳中:「我們一會再看一遍。」

喬雅南胡亂點頭,目不斜視的往前走去,步子略顯倉促。

沈懷信朝身邊和身後的人點頭傾身微微致意,大步追了上去,心情好得如這藍天悠悠,白雲朵朵。

嚴展鵬公事繁忙,一圈轉下來就打算告辭,聽沈懷信說要留下也不意外,略作交待便離開了,其他人見狀也都陸續告辭。

把最後一人送走,致遠公回頭看向身後好似和他一道送客的一雙壁人,打趣道:「不是書院的學生不管飯。」

沈懷信行禮:「不多打擾,晚輩想留下聽聽,看看女子書院授課和鶴望書院授課有何不同。」

致遠公看他身邊那姑娘一眼,他還沒老眼昏花到這麼好騙的地步,不過他人好,就隻拆穿一半好了:「進去坐著聽聽也無妨,聽完了來找我。」

兩人趕緊道謝,待人一走,立刻往學屋走去。

女子書院建得

不小,可見所圖甚大,大概是因為今年才第一年,收的學生不多,所以許多地方都還空置著,之前跟著領導們視察時看到隻啟用了三間學屋。

天氣正好,不冷不熱,學屋的門窗都開著。兩人輕手輕腳的來到最末那間,貼牆站著聽裏邊的先生授課。

稍聽了幾句,喬雅南就知道這堂課是在講《禮記》中的《曲禮》。『喬雅南』受教的那十年不是混過來的,是被她娘拿著戒尺一盯一的學過來的,她能背,能解,但如今聽著別的先生解讀也覺得新鮮,不由駐足多聽了會,才去向第二間學屋。

這裏在講《詩經》中的第一首詩《關睢》。這詩就算她那個時代背不全的也記得那幾句『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位先生誦讀時語調特別好聽,解讀的也有意思,喬雅南都聽出趣味來了,要不是擔心她們快下課,她都想繼續往下聽。

最後一間學屋在學的卻是《史記》,講學的是位女先生。

喬雅南本就喜歡歷史,這位女先生聲音不似女子柔婉,而是有些偏中性的清朗,不疾不徐的如同在面前鋪開一幅畫卷,她越加聽得津津有味。

沈懷信朝那邊看過來的女先生行禮致意,卻並不催促雅南,只在一邊靜靜陪著,直到看到堂役拿著鑼錘出來,他才牽著聽得入神的雅南快步離開。

銅鑼聲在身後響起。

這是下課了,喬雅南長嘆了口

氣:「好可惜,我還沒聽完呢!」

前邊的人突然停下腳步,喬雅南避之不及撞了上去,她摸著鼻子甕聲甕氣的問:「怎麼不走了?」

沈懷信轉過身來:「你還記得,我們才認識那會我說過的話嗎?」



長章。本想寫完這個劇情,沒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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