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這群臭小子們太不聽話了，所以我才……」

唐亦洲解釋的語無倫次，生平第一次覺得書到用時方恨少。

他絞盡腦汁，也隻想出來這麼一句。

「所以我才，才聲音大了點。」

「小兔崽子」是他被大學室友們潛移默化影響而學到的。

他那三個室友，都是地道的東北人，說話都是一股子大碴子味兒。

天天「乾哈，乾哈」的，成功讓他這個南方小夥子也變成了東北大老爺們。

在東北上了四年學，人曬黑了不少，皮膚糙了不少，方言也學了個七七八八。

他剛回月城的時候，口音好久都矯正不過來。

「你別誤會啊，我平時，平時說話不是這樣的。」

「嗯，嗯，對。」

他說不下去了，捏緊了手裏的雪糕。

唐亦洲瞥了一眼陳妍珂臉上的表情，感覺自己像是做錯了事的學生，等著挨批評。

然而陳妍珂卻忽然笑了起來，似是被他滑稽的模樣給逗樂了。

她眼神依舊看著跑道上的學生們，話卻是對著他說的。

「快吃吧，雪糕要化了。」

唐亦洲愣了愣，見她並沒有因此反感，喜笑顏開的開始拆雪糕。

「哎，哎，好，謝謝陳老師。」

天氣熱，雪糕化開了一些，他吃得很快，可以用狼吞虎咽來形容。

不過三五口，雪糕就只剩下棍子了。

周圍四班的女生們看到了，發出一陣唏噓聲。

「哦~」

「唐老師~是不是臉紅了呀~」

「都看不見唐老師的大白牙了~突然有點不習慣了呢~」

唐亦洲性格好，經常和學生們混在一起玩，彼此之間開開玩笑互相調侃也是常有的事兒。

八卦的眼神在班主任陳妍珂和體育老師唐亦洲之間流轉著。

唐亦洲撓了撓後腦杓，十分憨氣的朝陳妍珂傻笑了下。

「你別聽這些孩子們瞎說。」

陳妍珂抿著唇，眉眼彎彎，將手裏的東西都還給他，拿著名單開始看。

「女生們測完了嗎？成績怎麼樣？」

陽光刺眼，反射著白紙黑字，有些晃眼睛。

陳妍珂微微眯著眼睛，才能適應這強光。

「剛剛才測完，你就來了。」

唐亦洲個子高，湊到她身邊，手指了幾個名字。

「這幾個，跑的都是挺快的。」

其中便有叢念的名字。

陳妍珂似乎是有些驚訝。

她記得軍訓的時候來班上看過，叢念給她的印象一直是柔柔弱弱的一個小姑娘。

跑起步來看著有些吃力，輕飄飄的像是風一刮就能吹倒了。

沒想到跑起八百米來竟然能跑進班級前四？

看來是她小看人家了。

「於星禾同學是體育委員，她要報哪些項目都跟我商量過了」

「二百米和四百米，確保肯定能給咱們班拿第一。」

唐亦洲清了清嗓子，從未這麼正經過。

感覺自己像是在教師大會上作工作彙報一般。

雖然體育老師沒有什麼需要彙報的，通常都是坐在台底下坐板凳給人專業鼓掌的。

「另外兩個女生，我看了運動會報名名單，好像都是報了幾個項目的。」

「跑在前幾名的這幾個女生，應該只有叢念同學還一個項目都沒有參加。」

唐亦洲側過身體，替她遮住了一半的陽光。

看著陽光照亮她瓷白的小臉，她認真專註的看著名單。

像極了每一個周一的早晨，她在國旗下講話時的模樣。

「我想要是通過小半個月的訓練，應該能夠取得不錯的成績。」

四班的女生比較少，除去身體不好的和已經報名其他項目的學生以外，能參加八百米的本來就沒有幾個人選。

下下個周五便是運動會，還有不到半個月的時間。

運動會只有女子800米這一個項目還沒有確定下來。

「我也是挺驚訝她能跑這麼快的。」

陳妍珂點點頭，抬眸在操場上找尋了一圈，才看到和於星禾一起坐在台階上看男生們跑步的叢念。

拿著名單走了過去。

唐亦洲也想跟過去，奈何有男生已經快跑到終點了，秒錶還拿在他手上。

隻得先把男生們的成績登記完了再去找她。

陽光下，有男生們進入了最後一圈。

賀隨跑得很快，從出發就處於遙遙領先的位置。

風揚起他柔軟的頭髮，露出光潔的額頭，更顯得五官硬朗，眉目凌厲。

他目光如炬，氣息微喘，一雙大長腿頻率很快。

在進入最後一個直道時，更是加快了速度衝刺。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在短跑。

時間才剛過三分鐘，他就要跑到終點了。

比跑在最後面的男生快了整整一圈不止。

操場上的歡呼聲很響，還有許多人鼓著掌給他加油，乍一看真有點運動會的感覺。

他個子高，是四班最高的男生，身高接近一米九。

肩寬，腰細，腿長。

那張臉更是不用多加形容，光憑這躁動歡呼的人群便能明白。

狐狸眼細長，鼻樑高挺，薄唇似刀削。

右眼下那一顆硃紅色的淚痣，單看整張臉的話並不起眼。

但若是注意到了，一不小心就能被勾了魂似的。

短款校褲下的腿肌肉飽滿，線條流暢，跑起來並不會有贅肉晃蕩，步伐穩健。

他一眼便看到叢念坐在台階上的小小身影。

手肘支在膝蓋上，撐著下巴看他。

而班主任陳妍珂不知什麼時候來的，正朝她的位置走去。

坐在了她旁邊，似乎說了什麼事情，她白裏透紅的小臉一瞬間驚愕住，紅唇微張。

勾的他心裏癢癢的，不自覺的又加快了一些腳步，想早點去她的身邊。

「第一名！」

「走一走，不要馬上坐下來。」

唐亦洲掐下秒錶，嘴裏絮絮叨叨的交代著，繼續看著身後的男生們。

賀隨叉著腰，在原地走了一會，平復著呼吸。

而後便朝叢念所在的台階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