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荀停下腳步。

哼哼，這下他該乖乖和自己走了吧？

明媚張揚的少年越走越近。

兩人身高不相上下，在初中生裡算是鶴立雞群。

賀隨站定在方荀面前，疾風吹起他的額發，賽車服勾勒出他完美的身材。

他的笑容有些壞。

「既然你這麼想帶我走，可以，但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方荀覺得，只要他願意跟自己離開這麼危險的地方，別說是一個條件了，十個也沒問題！

「凱子。」

賀隨朝著一旁的少年們叫了一聲，伸出手，「把你的頭盔給我。」

「好嘞隨哥，給你。」

頭盔？

方荀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這是要做什麼？

賀隨笑。

「既然你不願意走，那就……」

「一起吧。」

頭盔被賀隨戴在了方荀的頭上，而後方荀就被塞進了車裡。

還沒回過神來時，賽車已經如離弦之箭，飛了出去。

想下車肯定是來不及了。

巨大的轟鳴聲響在耳畔，車窗外快速略過的景象根本看不清。

方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快停了，只能閉著眼緊緊抓著安全帶來緩解緊張。

他甚至後悔自己沒先買個保險就上了賀隨這輛「賊車」。

他腦海裡反覆出現前幾天那個因翻車而燒焦的人。

阿彌陀佛，菩薩保佑。

不知過了多久，只聽到一旁的少年痞笑一聲。

「到了。」

方荀遲疑的睜開眼。

這才發現他們又回到了原點，而賀隨已經站在車門外看著他。

方荀下車的時候腿都是軟的，腳步虛浮，好幾次都差點摔倒。

賀隨就在一旁惡劣的笑，也不扶他。

這可真是丟大臉了！

從此以後，方荀看到車都會有心理陰影。

這都是拜賀隨所賜。

……

兩人並肩坐在雙人沙發上，中間隔著一拳的距離，卻像是隔著一條楚河漢界。

井水不犯河水。

遠處有女生的嬉笑聲，奶茶店的音樂換了一首。

方荀轉頭看賀隨。

這麼久以來，他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賀隨的坐姿隨了他名字，很是隨意。

後背倚著柔軟的沙發背，一雙大長腿無處安放，索性交疊在一起，腳尖還在小幅度的晃動著。

方荀看著他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忍不住就想打擊他一下。

將自己以前從他身上吃過的癟都討回來！

「賀隨，還是以前的你有禮貌一些。」

賀隨依舊閉著眼，彷彿對他的話置若罔聞，薄唇輕啟。

「彼此彼此。」

方荀眯著眼。

其實有件事他一直很想知道原因。

他們是如何變成現在這樣了的呢？

連看對方的眼神都帶著敏感的探究。

他們也曾有過和平共處的關係。

……

一個尋常的周五放學，有人在校門外攔住方荀。

說是看到他和賀隨走得很近，想拿他來要挾賀隨。

至於要挾賀隨做什麼，不用多說，自然是打架。

方荀隻覺得真冤。

他和賀隨走得很近？

這是哪裡來的謠言！

連話都說不上兩句的人，管這叫很熟？

然而他的解釋，在一群聽不懂道理的小混混面前顯然不管用。

他們給賀隨發了消息，說他的朋友在自己手上，不來的話就讓他朋友替他打。

方荀哪裡會打架。

腦速飛快旋轉，尋找著逃走的機會。

出乎意料的，賀隨竟然來了。

孤身一人。

還是那副弔兒郎當，嬉皮笑臉，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方荀為他捏了一把汗。

不知哪裡來的勇氣，朝他大吼一聲：「快跑！」

賀隨只是雲淡風輕的笑了笑。

他用實際行動，讓方荀對他徹底改觀。

尤其是認為他是個華而不實的草包的想法，消失得一乾二淨。

原來他真的很能打。

打架的時候還很帥。

從那天以後，兩人之間似乎形成了一種默契。

賀隨打架逃課若是被方荀抓到了，方荀便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沒看到。

偶爾賀隨打架受傷了，還會替他塗傷口，或是問上幾句跟誰打架的傷得這麼重。

賀隨當然不會告訴他。

兩人一碰面，出不了五句話就能聊崩了。

每次都像是吵架的小情侶一樣，互相挖筍個幾句，然後在學校裡碰見了也當做不認識的擦肩而過。

賀隨打過無數場架，有很多次還是身為學生會長的方荀替他隱瞞了下來，才沒有將事情鬧大。

按道理來說兩人也算是不懟不相識，關係也在一次次的事情中更為熟稔了些。

雖算不上是什麼朋友，但偶爾也是能說上幾句話的。

可什麼時候，他們之間急轉日下，發展成了見面連話都不願多說了呢？

是他變了，還是他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