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身上，鬆鬆垮垮穿著三中的校服。

紐扣不好好扣上，露出略顯瘦削的胸膛，褲腿挽到小腿中間。

手指間一點腥紅的火光，眉目遮蔽在陰翳裡。

「喲，這不是賀隨嗎？好巧。」

弔兒郎當的聲音，語氣裏帶著輕蔑。

他們明明是一放學就堵在賀隨回家的路上，卻被他說成是好巧。

一個個頭不高的男生從樹下起了身，口裏吐出一圈煙霧，在空氣裡瀰漫開。

周圍幾個將煙頭扔在地上，用腳踩了踩。

而後朝他們走來。

叢念看著他們染著黃色棕色的頭髮，眉眼間都給人一種叛逆不良的感覺，下意識的往賀隨靠了兩步，躲在他身後。

手指緊緊揪住他的校服衣擺，顯露出她的緊張。

這種畫面她只在書裡看到過。

不會要打起來吧？！

那可怎麼辦，她不會打架啊！

賀隨皺眉，往叢念面前擋了一步。

「有話就說，我趕時間。」

大半個月前剛收拾完這幾個人的老大，算算日子，現在應該傷才好透吧？

這是有什麼受虐傾向？

還真把自己當打不死的小強了？

「你這小子最近狂得很啊，風聲都傳到咱哥幾個的學校裡來了。」

「咱老大聽說了，想跟你約了周日切磋切磋，還讓你身邊那個叫時什麼一的通知你。」

「你倒好，不把哥幾個放在眼裏是吧？」

賀隨沉了臉。

時一？

這關時一什麼事？

矮個男生踱步到賀隨面前，拍了拍他的胸口。

「既然你不賞臉，咱哥幾個只能找你那幫兄弟下手了。」

賀隨眯了眯眼，視線掃過周圍，果然看見一旁的廢棄巷子邊，有三個男生被壓製著胳膊坐在地上。

正是時一、瘦子和胖子三人。

聽到男生的話，三個人還抬頭看了一眼隨哥。

那眼淚汪汪的樣子，一個比一個委屈。

像是被困在象牙塔裡，等待著王子救援的公主們。

「嘁。」

賀隨嗤笑一聲。

「還真是有備而來啊？那就陪陪你們吧，謝奕歡人呢？」

謝奕歡，就是這幾人嘴裏的老大。

也是三中混混之首，在這一帶有著不小的人氣。

倒不是他特別能打，而是兄弟們太多，最喜歡做的事就是以多欺少。

在遇到賀隨之前，確實是打遍天下無敵手。

願意追隨他的人也越來越多。

很不巧的是，初中三年和賀隨同校，平時耀武揚威慣了的謝奕歡算是踢到了鐵板。

這三年來，從未打贏過，卻就是不認輸。

時不時就要約賀隨打一架，還每次都放狠話。

這些狠話，賀隨已經聽了整整三年。

早就膩了。

對付謝奕歡這種無賴，打一頓就對了。

「我們大哥的名字也是你能隨便叫的？！」

男生揮起拳頭，直直朝賀隨打來。

叢念嚇得捂住嘴，想提醒他「小心」。

奈何男生這點力道，在賀隨面前可以說是花拳繡腿。

哦，對了，忘了說了，他學過好幾年散打。

掌心接住男生用了十足力氣打來的拳頭，手腕輕輕一扭。

只聽「嘎嘣」一聲，男生的嚎叫便響徹天際，驚飛了樹上的幾隻烏鴉。

「你們幾個，也就謝奕歡能打一點了。」

賀隨活動了一下手腕，而後低頭湊到緊張害怕的叢念耳邊，將書包交給她。

「你去那邊站著，轉過身不要看。」

指了指十米外的路邊，賀隨笑著摸了摸她的頭。

那群男生扶起手腕疑似脫臼的矮個子，目光直直落在叢念身上，帶著侵略和壞笑。

嚇得她連忙掉頭就往賀隨說得地方跑，躲在了一棵大樹後面。

「瞎看哪呢？」

賀隨揪起離得最近的男生衣領，將他直接從地上提了起來。

咬了咬後槽牙，眼睛危險的眯起，像是看到獵物的狼。

男生慫了，剛剛還滿臉猥瑣的表情頓時就被害怕籠罩。

「沒有，沒有。」

話還沒說完，賀隨的拳風已經落下。

男生連滾帶爬摔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沫。

賀隨又拎起另一個。

周圍的十幾個男生對視一眼，齊齊沖了上來。

他們這麼多人難不成還怕賀隨一個？

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叢念從樹後探出腦袋，擔憂的看向賀隨。

只見他一拳一個，身體靈活的躲避著拳打腳踢，但是對方人數太多。

打倒一個，又衝上來一個。

賀隨漸漸有些體力不支，動作慢了許多，身上也被拳頭打了好幾下，掛了彩。

看著時一等三人的男生也加入了混戰當中。

時一偷偷站起身，不停朝叢念揮著手，試圖引起她的注意。

他視力不錯，早在賀隨出現時，就發現了這個女生是上次和隨哥走在一起的那個。

他手機裡還留著兩人的合照呢！

「嫂子！嫂子！」

時一雙手和腿腳都被捆綁住，行動起來東倒西歪。

只能勉強通過靠著牆來支撐身體，希望自己的聲音能傳入她的耳朵。

而胖子和瘦子背靠著背坐在地上，雙手都被繩子束縛住。

三個人眼睜睜看著賀隨挨了好幾拳，只能幹著急。

時一急中生智，像條毛毛蟲一般，偷偷的一點一點往叢念的方向蹦。

在路過一個凸起的樹根時，不小心被絆倒，直直往地上倒去。

叢念正猶豫著要不要拿旁邊的大樹枝去趕跑那些壞男生，就聽「轟隆」一聲巨響，什麼東西倒在了她腳邊。

嚇了她一大跳。

低頭一看，是一個男生，正朝她努力的擠眉弄眼。

「嫂子！快幫我解開！」

時一來不及喊痛，示意著被捆住的雙手。

她是認識面前這張臉的。

放學時候見過好幾次。

只是他為什麼會叫自己嫂子？

然而現在沒時間去糾結這個問題，救人要緊。

叢念蹲下，用力扯著繩子上的死結。

但是力氣太小，越扯越緊。

叢念將書包放在地上，翻找出一把用來削鉛筆的小刀，小心翼翼的割起了繩子。

手上的繩子斷開，時一快速解開腿上的繩子，又跑去被困的胖子和瘦子身邊。

三個人獲了救，周圍人一點都沒發現。

「走，讓他們這群臭魚爛蝦見識見識咱們的厲害！」

時一左右扭動了幾下脖子，抬腳就往人群裡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