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三角函數的問題，我再帶大家來複習一下，然後大家下課後可以試著自己做一做作業。」

陳妍珂拿著粉筆，轉身在黑板上快速抄下一道她記錄在教案上的題。

臨近下課，學生們有些坐不住，暗暗躁動著。

陳妍珂說了什麼話，他們也沒有仔細去聽。

窗外走過去幾個人，都會忍不住抬頭看。

只有鮮少幾個人，心無旁騖的繼續聽著課，手指握著筆在草稿紙上同步運算著。

陳妍珂抄完了題，轉過身看著坐在講台下面的學生們，欲言又止。

嘴角有一抹淡淡的微笑，眼神精明，腰桿挺得筆直，透露著不怒自威。

此刻的學生們，還不知道她這樣的表情意味著什麼。

平時脾氣越好，越不容易生氣的人，生起氣來才是真的恐怖。

只需要一個眼神，便會讓人無處遁形。

終於，在眾人覺得氣氛逐漸變得死寂而抬頭看時，陳妍珂才開了口。

「最近我發現有好幾個同學交上來的作業內容明顯很相似啊，連錯的地方都一模一樣。」

「是誰我就不說了。」

「不知道是巧合呢，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話，點到為止，沒有挑明。

語氣聽不出什麼情緒，平淡的就像是在嘮家常一般。

她翻了一頁講台上攤開的教科書，用手腕位置往下壓平了些。

「我希望明天作業收上來的時候，不會再出現這樣的情況。」

眾人沉默不語。

有幾個紅著耳根子對視幾眼，而後便低下了頭。

這個年紀的少年人，有什麼情緒都會體現在臉上，心虛是藏不住的。

陳妍珂淡淡瞄了幾眼幾個學生。

「快下課了，新課我就不往下面講了，回去有時間的話可以提前預習一下，沒有的話就算了。」

「今天我想多嘴說幾句。」

她合上教科書，和講台下面的學生們對視。

若乾年前，她也是坐在下面的其中之一。

當時的她一心向學，很多同學都在私下裡說她是小古板，是冷美人。

而現在，她以老師的身份站在這裡，心境也變得不一樣起來。

「大家能來一中，都是很優秀的，學習不是光靠著別人催和提醒，像老黃牛一樣抽一鞭子才會往前走一步。」

「學習沒有什麼捷徑可走，只能靠自己自覺。」

「想學的人自然會好好學，不想學的人怎麼勸都沒用。」

她一向很好說話，氣質是屬於知書達理的那種類型，很少會和學生們嘮叨什麼「不許抄作業」「上課不要交頭接耳」之類的話。

她覺得他們不是幼兒園的小孩子，不需要別人去教這些。

或許這也是學生們為什麼喜歡她的原因之一。

剛開學的時候，學生們都很乖，根本沒有這樣的現象產生。

而期中考以後，不知是逐漸鬆懈了還是別的什麼原因，收上來的好幾次作業，都出現了雷同的現象。

數學作業和其他作業不太一樣，其他作業還能抄完改兩條，但數學作業的答案就只有唯一解，過程根據每個人的想法稍有不同。

她是班主任，有責任去提醒學生們。

畢竟能考來一中的，本身成績並不差。

但也會有在初中的時候成績面列前茅，但來了一中只能當吊車尾，壓力太大學習太卷，從而躺平逐漸佛系的學生，這樣的情況在一中很常見。

門窗都關著，暖氣開了一早上，教室內有些悶。

更悶的是氣氛。

她的這一番話，讓學生們正襟危坐。

陳妍珂便知道，她說這些話是有用的，而不是被當成耳旁風，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恰好這時，下課鈴聲響起。

教室裡罕見的沒有第一時間熱鬧起來，而是靜悄悄的，窗戶外面傳來其他班學生鬧騰的聲音。

路過的時候，都會好奇的往裡面看上一眼，許是在想為什麼這個班下課了還這麼安靜。

「好了，下課吧，有問題的上來問。」

陳妍珂收拾好書準備走，她前腳剛離開教室，後腳就有幾個學生主動跟在她後面出了教室。

想來應該是去道歉雷同的事情了。

片刻後，教室裡才恢復了熱鬧。

叢念鬆了口氣。

甚至後背都出了一層薄汗。

剛剛的氣氛太壓抑，她下意識的跟著一起緊張。

她還從來沒見過陳妍珂這麼嚴肅的樣子呢。

印象之中，從入學那天起，陳妍珂就是一個亦師亦友的形象。

不過幸好她平時的作業都是自己認真寫出來的，否則剛才她肯定的心虛的想哭。

手裡的暖手寶溫度比早上低了一些，她換了隻手拿，手心的汗將外殼都濡濕了。

坐在前排的於星禾起身，手裡似乎還拿著什麼東西。

「念念，我去一趟高二五班。」

轉身敲了敲叢念的書桌，於星禾晃了晃手裡的筆記本。

高二五班，在她們之間就是一個代號。

叢念乖巧的點頭，應了聲好。

不知道禾禾為什麼不願意直接叫方荀學長的名字，而是用「高二五班」來代替。

這是前幾天方荀托蔣南喬帶給她的，她看完了，打算趁著下課去歸還。

除去大課間的休息時間比較長之外，每節課中間只有十分鐘的休息時間，所以她耽誤不得，和叢念說了一聲之後便快步往教室門口走去。

以至於她都沒注意到後者似乎有些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