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

賀隨等了許久也不見小姑娘有下一步的動作，索性直接徹底躺平。

甚至像個老大爺一般將手臂枕在腦後，怡然自得的看著身上小姑娘逐漸變的糾結的表情。

她該不會是不知道怎麼做吧？

唔，很有這個可能。

「小可愛。」

賀隨笑嘻嘻的喚她，「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或者……我先來示範一下？」

好不容易等到她一次主動的機會，可不能錯過了！

她看起來已經像是遊離在放棄邊緣了！

說著賀隨就扶著她的腰打算將位置換回來，然後親自示範一下怎麼做「壞事」。

卻再一次被按住了肩膀。

重新被推倒在柔軟的床上。

深灰色床單因兩人一來一回的扭動已經凌亂的不成樣子，就像是發生過什麼很激烈的事情，很難讓人不想歪。

「不需要！」

叢念鼓起勇氣，她怎麼覺得賀隨一推就倒呢？

她剛剛好像就是那麼輕輕的一推……

咳咳咳。

她拒絕的這麼快，該不會誤會她吧？

叢念又趕緊解釋道：「我，我的意思是我自己可以的！」

「好。」

難得她興緻這麼高，就由著她來吧。

正好他小小的期待一下，看看她會怎麼對待自己。

賀隨張開手臂，躺平在床上，一副任君採擷的模樣。

「來吧，我已經準備好了，你想做什麼都可以的，我絕不會反抗。」

「力氣大一點也沒關係的，我不怕疼。」

「……」比臉皮，她是厚不過他。

這是什麼虎狼之詞啊喂！

還好房間隔音效果很好，不然他們的對話被別人聽去了，還以為他們在做什麼不可描述的事情呢！

於是叢念第一件事做的，就是覆在他身上，而後……

捂住了他還要說什麼的嘴。

距離近了，她能夠感受到手臂貼著的他的心房位置下，有力的心跳。

周圍的溫度在暖氣和曖.昧驅使下，開始升高。

叢念自上而下看著他。

這是她第一次從這個角度欣賞他的盛世美顏。

頭頂的光很亮，她的影子倒映在床上，長睫扇動，勾的她心癢癢。

他真的妖孽的過分！

唇紅齒白，眼尾有淡淡的粉。

不知是不是因為穿著厚厚賽車服的原因，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臉也有些別樣潮.紅。

他的胸腔在輕微顫動著，是他在憋著笑意。

讓她也不由自主的跟著一起彎了彎唇。

過往相處的點點滴滴湧上心頭。

月光下他背著她回家，周末親自下廚給她做最愛的西紅柿炒雞蛋，生病時無微不至的照顧，人前替她撐腰人後事事俱到。

教她數理化，陪她抓過娃娃，下雨撐同一把傘，颳風降溫時他主動遞上溫熱的掌心和外套。

還有夜晚打雷時，他忍著困意的懷抱和輕聲安慰……

一屋，兩人，三餐，四季。

他是她見過最好的人。

明明隻同一屋簷下相處不到半年的時間，卻默契到像是同住了十年八年。

在他面前，她可以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即便是將隱藏在心底的，那個膽怯的最真實的自己表現出來，他也會耐心的帶她走出自己的保護圈，去發現這個世界更多美好的地方。

在不知不覺之中，她比以前勇敢了不止一點點。

就比如現在，她都能反撲他了！

叢念突然開始想到不久後。

若是爸爸媽媽外派工作回來，她要回到自己家裏去住，會不會不習慣他不在身邊的日子？

若是遇到颳風下雨打雷的夜晚，她是不是又要孤身一人蜷縮在床上，睜著眼直到天亮才能入睡？

是不是她又要回到以前那個自我保護的日子？

現在說離別是不是有些早了？

「怎麼了？」

賀隨抬手覆上她的腰，輕輕捏了捏腰間軟肉。

她的心情怎麼突然好像有些低落？

連這一塊癢癢肉都不怕了。

難道是他做錯了什麼？

又或者是自己的身材沒有讓她滿意？

不可能不可能，後者的可能性為0.

「沒什麼。」

叢念搖搖頭，嘆了口氣後，俯身用耳朵貼著他心房位置，「就是突然想抱抱你。」

賀隨伸手將她圈進懷裏，眼底的溫柔和寵溺像是能溺死人。

「抱吧，想抱多久都可以。」

一下一下的，他寬大的手掌輕拍在她的脊背上。

他不敢用力，力道輕的像是在哄小孩一般。

「撲通，撲通……」

迴響在耳邊的，不知是他的心跳，還是自己的。

叢念隻覺得這樣的感覺治癒極了，就連剛剛心頭那一點點的失落感都好了不少。

她最害怕的事情是分離。

可她遇到最多的事情，就是分離。

父母因為工作一次次離開自己身邊，初中玩得好的同學也有了新的朋友圈，將她淡忘。

在認識賀隨之前，還留在她身邊的人，只剩下禾禾一個。

有時候她會想，是不是因為自己不夠好，所以別人才會輕易就離開了。

人的一生中，似乎有數不清的過客。

隻短暫的出現在某一段人生旅途當中，在某一個轉角，又會奔赴各自的明天。

更多的時候，孤獨似乎才是常態。

叢念吸了吸鼻子，忍著眼眶中因離別情緒而打轉的淚水。

她轉過頭，臉朝下。

隔著厚厚的賽車服，在他的心口位置落下一個輕如蟬翼的吻。

輕到像是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

可賀隨卻感覺到了，他的心頭一燙，將她摟的更緊了一些。

叢念不知道賀隨會不會也是眾多過客中的一個，隻陪伴她一小段美好時光。

以前她沒想過這個問題，現在想來為時尚早。

未來發生的事，誰也無法預知。

她能做的，就是珍惜當下，就是相信她的少年。

若問她有什麼心願，那一定是——

希望她的少年平安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