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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不科學的平靜生活》第一百六十九章 新聞
食指、中指伸直,大拇指再壓住無名指和小指,這是道家標準的劍訣手勢。

衛起鈞只是用左手捏出劍訣,右手緊握的法劍流過一抹寒光。

「茅山派失傳已久的景震劍,居然在你手裏?」賽義德幾乎將「象徵根系」全部插入土地中,這才在滑行了三百米後堪堪停下。

衛起鈞不答話,他極速拉近與賽義德的距離,又斬出一劍,噴湧而出的雷電與火光令鍊金術士頭皮有些發麻。

撝雷電,運玄星。摧兇惡,亨利貞。乾降精,坤應靈。日月象,嶽瀆形。

這是唐朝詩人司馬承禎為景震劍而作的律詩。

僅僅一劍即可將高聳的山體斬為兩半,哪怕與充分運用靈裝的聖人相比,威力也毫不遜色。

「看來我還真是受到了重視呢。」賽義德臨時將自己的血肉與大地「相連」,臉頰還是被劍氣餘波開了道口子,他用衣袖隨意揩去流出的血滴,再發力將與土地形成聯繫的鏟子拔出,在此期間,衛起鈞倒是很講武德,並未對他出手。

「我能直接投降嗎?」賽義德想了想,還是把「象徵根系」平放在地上,舉起雙手。

「那也好啊,省得我再出手。」衛起鈞終於發聲,他臉上的表情也不再凝重:「作為違約的懲罰,我方需要你付出一些額外代價。」

「哦,好說好說,我很樂意主動承擔貴方的經濟損失。」鍊金術士像是鬆了口氣,急切的回應顯得他生怕對方反悔。

「不止這些。」這位正奇局實際上的行動組副組長擺了擺手,他提著法劍走上前去,迅速收繳了賽義德的靈裝,對方要是誠心抵抗的話少不了一場惡戰,他可不想讓雲阿的幾座高山來個「大挪移」之類的變動。

「那貴方需要我付出怎樣的代價呢?」

「看看那邊,」衛起鈞碰碰賽義德的肩膀,他的左手正拿著那把鏟子,於是用景震劍的劍鋒指了指靈籟峰頂部,那裏像是剛下過一場鵝毛大雪,正好給下陷了十幾米的山峰加上一頂白帽:「這是你的傑作吧。」

「是。」

衛起鈞滿意地點點頭,他已經準備好收取「利息」了。

「你看自己是不是造成了損失,很遺憾,靈籟峰可是我們這最著名的景點。」

「對,沒錯啊,啊,我是如此的卑鄙,居然只因為個人的目的損壞公家財產。」賽義德忙著檢討自己的不是,他的眼裏似乎閃爍著淚光,不住地捶打著自己的胸口,雖然那幅痛心疾首的模樣是演出來的,但表現力很強,足夠讓許多混日子的流量演員感到羞愧。

「你的思想覺悟很高啊。」衛起鈞沒想到賽義德裝得還挺像那麼回事,於是隻好安慰幾句:「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我們更應該吸取經驗教訓,避免以後再出現類似問題,當然了,我方一向是秉持著和平處事的原則,賽義德先生不必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受到損害,因為你並沒有讓我方人員受到傷亡,額,星野少年那邊你自己去處理。」

「我自知罪孽深重,不必再說。」賽義德抬手抹淚:「我辜負了正奇局對我的信任,辜負了本地人民啊!」

(本來我們就從未信任過你,嘿,繼續裝。)

衛起鈞在心裏暗暗嘀咕,當然,在明面上他卻說:「賽義德先生倒也無須過度自責,你確實幫助我們用陣法穩固了靈籟峰地基,沒有讓它完全垮塌下來,況且,風狸也順利被我們控制住了,我方的損失並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大。」

「那代價具體是?」賽義德停止了假哭,緩緩放下右手,實際上那幾滴眼淚都是硬擠出來的,再抹下去就全沒了。

「欸,不急不急,要看的景觀還沒看完呢。」衛起鈞又用劍鋒指了指那些位於郊外與城區之間的賓館,原本住在裏面的所有人現在都呆在避難場所:「很多遊客遠道而來,就是為了在這裏攀登高峰,將雲阿的壯麗山河收入眼底,現在嘛…讓他們掃興而歸,是不是有點不合適啊?」

「太不合適了!眾多遊客遊覽的體驗就這樣被破壞,這樣下去肯定不利於雲阿的名氣,不僅僅是本地旅遊業,其它行業受到的打擊也難以估量!」賽義德搖著頭,做出一副遺憾的模樣,彷彿他才是為這座城市考慮未來發展的相關負責人。

(你要真是這麼明事理的話,我還犯得著找你嗎?)

衛起鈞臉上並無異色,他也跟著賽義德嘆了口氣:「造成這些損失當然不全是你的責任,不過,」他話鋒一轉,這次指向的是被他劈開的刊辭峰,其頂部也因為賽義德此前受到激光貫穿而產生小塊碎裂:「從前,那裏也是一個有名的景區呢,我小時候景區還不收費,半山腰的西瓜很甜,可惜前幾年…啊,話題扯遠了,總之,刊辭峰受到的損害實在太大了,你說對嗎?」

「對,但是它不是你一劍劈下去造成的嗎?」賽義德感覺有點不對勁,於是當即指出衛起鈞話語裡暗含的意思,他可不想將對方造成的損失扛在自己肩上。

「確實,不過我又沒說這是你的直接責任,難不成,賽義德先生以為我是要陷害你?」

「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鍊金術士嚴肅地否認道:「只是話說清楚些,對大家都有益處,免得後期橫生事端。」

「害,是我冒進了。」衛起鈞撓著頭,裝作不好意思的樣子:「賽義德先生說的非常有道理。」

(警惕心倒是蠻強的,得換個方式忽悠他。)

鍊金術士暗暗鬆了口氣,殊不知衛起鈞還有新方案。

「原來在這裏,給我解釋清楚你剛剛做了什麼!」凌款冬氣鼓鼓地走上前來,她的頭髮有些散亂,上面還附上了幾片葉子,身上穿的衣服也破了好幾個口子,那是跳崖過程中被樹枝刮出來的。

「別生氣,我正在和賽義德先生討論呢。」衛起鈞一邊這樣說著,一邊對少女點頭示意。

「我說的不是他,是你!」凌款冬面露不快,憤怒地質問道:「你憑什麼斬那一劍,不知道我在刊辭峰上嗎!」

「啊,原來你在那裏啊,哎呀,這…」

「所以後來呢?」星野蒼介躺在病床上,饒有興緻地聽著方懿軒給他描述之後發生的事情。

「我也要聽!」藍花悅同樣很感興趣。

病房的門開了。

「柑旋一直想見你一面,星野少年。」凌款冬牽著一位少女的手,走到星野蒼介面前。

「請問,我們認識嗎?」星野蒼介不解地看向那位表面上只有十三四歲的少女:銀灰色柔順長發與青色劉海下,是一張似乎畫中才有的可愛臉龐,用「水是眼波橫,山是眉峰聚」來形容再合適不過。

「還是熟悉的氣息,不會錯的。」少女脫下兜帽,露出一對毛茸茸的耳朵:「現在想起來了嗎?」

「逼真的COS,感謝你特意過來,請問一下,這是哪位角色來著?」

柑旋感到疑惑,她輕輕搖晃身旁凌款冬的手:「凌姐姐,cos是什麼啊,好像在這裏不是餘弦的意思呢。」

「還是由我來說明吧…」凌款冬終於看不下去了,主動解釋起事情的來龍去脈。

……

柑旋懂得不少五百年前中國人的語言,雖說是古代漢語,但她的學習能力很強,在某位研究人員通過儀器與她成功交流後,正奇局很快讓她學會了現代漢語以及一些基礎的知識。

風狸可用法術化為人形,所以後來,在另一位代號為「棠梨」的科學研究者努力下,沉睡五百年的風生獸強行化為一位少女的模樣,在保留雙耳的條件下,其餘身體部位與人類並無差別,這一點令「棠梨」嘖嘖稱奇。

「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同類的味道,所以才急著撲過去,嗚,對不起。」柑旋的耳朵耷拉下來:「我不是有意撞傷你的。」

「等等,你說同類?」星野蒼介把握住話語中的關鍵,他成功聯想起之前那位道士對自己說的「身世」一詞。

不是吧,原來我是…

「可惜,你不是我的同類。」柑旋的語氣很悲傷,聲音裏帶了一絲哭腔:「風狸一族,現在只有我還活著嗎?」

「小旋,不哭不哭。」凌款冬溫柔地抱住她:「我們以後一定會幫你尋找同族的,一定。來,我們拉勾。」

(星野少年的反應,難道他…)看著星野蒼介臉上轉瞬即逝的傷感表情,方懿軒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想。

(他該不會因為自己並非風狸而感覺遺憾吧?)

(拜託,變身什麼的超酷的誒。)

星野蒼介暗暗嘆氣,他永遠變不成可愛的貓貓,啊,不對,可愛的風狸了,也不能自己擼自己的柔順毛皮了,少年第一次覺得人生是如此的索然無味。

世間最殘酷的事情,莫過於先讓你充滿希望,而後落入名為絕望的深淵中,再起不能。

星野蒼介感覺自己也快哭出來了。

如果有來世,請讓我變成一隻可可愛愛的風狸,彌補我此生的遺憾吧,無論哪個神都好,若是實現我的願望我必定誠心信奉、一生追隨、永不背叛。

少年不知道,自己在心裏默念的這句話會在將來以一種奇妙的方式得到滿足,當然,那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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