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他頭鐵》第39章 第 39 章
天子身邊的中官和平常的黃門完全不一樣。長禦一眼就分辨了出來。長禦很客氣道,「這是皇后殿下召見,我等也只是聽命辦事。何況皇后掌管后宮,宣女官過去詢問,也是應有的事。」
這世上應該的事多了去。張賢絲毫不為所動。
「長禦有所不知,我等在這,是聽陛下之命。我等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陛下就會命我等前去。若是我等不在,那豈不是要掉腦袋?」
張賢手從袖子裏抬出來,對長禦作揖,「君命在此,實在是沒有辦法。還請長禦體諒。」
宮裏皇后是女君,可是真正的主人卻是皇帝,張賢抬出皇帝來,長禦的臉上有瞬間的僵硬。
「哪有這麼湊巧的事。」長禦溫和道,「再說了,皇后殿下也只是將人召過去問話,問完了就回來。應當不會耽誤事。」
「董美人是禦前的人,時常跟隨在陛下身邊。這天底下不湊巧的事,誰能說的準呢。」
張賢這話叫長禦半天無語,長禦瞪著眼看張賢,張賢好整以暇的攏袖,狀若貼心道,「長禦也不要擔心,這事也好辦,說董美人在辦天子吩咐的事就是。」
這話也不算錯,的確是天子讓董美人留在此地休息一下。就算皇后真的拿這話去問天子,也算不得他信口開河。尤其皇后和天子相近如冰,恐怕也不會去問。
果然長禦走了。
明棠在後面看著,「多謝張公。」
張賢面色白凈,但神色並不近人,他調轉回頭,「我也只是聽命於陛下而已。」
他又道,「不過這次,皇后那邊怕是記住你了。」
被皇太后提起,又被天子保住不受皇后的宣召,這不想被皇后記住都難。
明棠無所謂的點頭,「記住就記住吧,反正這宮裏記住我的人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也不少。」
反正皇后是和她左右不能相處了,再討厭她,那也無所謂了。反正結果不都是一樣麽。
明棠是個想得開的人,反正都那也了,乾脆該做啥就做啥,開開心心,不必勞心過多。
張賢有些吃驚她的豁達,又或者說是她那膽子。
「董美人還是小心些好,現如今冊封的旨意還沒下,不管如何還是小心為上。這宮裏的事說不定,但在揚眉吐氣之前,還是得小心行事。」
明棠肅起面孔,對張賢就拜下來。
人願意提點她幾句,不管用不用得上,都是好意。不管如何,都該好好感謝的。
她留了小會,元徵那邊派人過來,說他一時半會的還回不了,讓她好好回去休息。
張賢雖然是中官,但也有自己的風骨。自然不可能一路跟著去女官居住的地方。
明棠拜別張賢,自己回去。但半路上她被兩個宮人攔住,那兩個宮人看著陌生,說自己是姐姐明桂宮裏的人,特意奉命來請她。
明棠望了一眼勉強的宮人,「公主最近咳嗽,好了些沒有?」
宮人聞言相互看了一眼,「公主比昨日好多了。」
明棠聽了,臉上的笑容更多。雁雁這段日子好的很,活蹦亂跳,還能指揮宮人上樹抓鳥,根本沒什麼事。這倆也不是明桂的宮中人。
費盡心思在這兒截住她,想來是勢在必得,不會讓她輕易逃脫。
她看了一眼跟在後面的李鵲兒,「既然姊姊叫我前去,那麼我還是去一下為好,」
「你就先回去吧。」
明棠抬眼向永安殿的方向看了看,李鵲兒在她身邊多年,見她所看的方向,便已經知道她的用意。
李鵲兒蹲了蹲身子,道了一句是。低眉順眼的退下。
明棠點頭示意前頭兩個宮人帶路。
宮人帶著她走另外一條路,明棠故作驚訝,「這不是去崇訓殿的路。」
宮人回頭過來,沖她笑,「是另外一個身份貴重的多的貴人要見你呢。」
是誰,這兩個宮人沒有說,可明棠也隱隱約約猜到了。
長秋殿的宮門出現在眼前,明棠跟著宮人入殿,微微抬頭就見著才在崇訓殿見過的樓皇后高坐在上。
明棠對上首的樓皇后拜下。
樓妙儀看著美人盈盈裊裊下拜,笑了笑,「見你一面還真不容易。」
明棠保持著一絲不苟的姿態,「君命在身,妾實屬無奈。」
她和樓皇后已經沒有和平相處的可能了,與其遮遮掩掩,倒不如放開了說。
她準確說來是天子身邊的女官,后宮的事不過手,皇后召她過來,問后宮的那些事,也問不出什麼。
天子身邊的人由天子決斷,若是天子之外的人動手,那便是越俎代庖。
樓妙儀不管這個,開門見山,「我問你,昨日陛下是不是在你那裏?」
她昨日和元徵見面就吵了起來,她也不記得是因為什麼事吵起來了,兩人吵的兇悍的很,最後誰也不讓誰,元徵走了,而她在寢殿裏哭著砸東西,砸完了累的不行,倒頭就睡。等到睜開眼,已經是第二日。
明棠垂首,「是。」
這事沒必要遮掩,遮掩也遮掩不住。皇后既然把她叫過來問,肯定是已經知道了。
樓妙儀盯著下面的人,「你也敢!」
明棠很是無辜,「妾不敢,這不是妾能決定的。」
「陛下要來,妾也勸過陛下趕緊回去,可是陛下不聽妾的。妾能做的都做了,也很是無法。殿下不該把這帳算到妾的頭上。」
殿內的女官聽到這話,不僅真情實意的佩服這位的膽量。女官們偷偷去覷上面的皇后,果然皇后已經氣得暴怒了。
「你是什麼東西,也敢來肖想我的男人!」
樓家祖上鮮卑人,鮮卑人打打殺殺,不管男女都在馬背上長大。對漢人的那套禮法不屑一顧,行事靠著自己的膽量和天性來。樓妙儀幾歲上就被送到了並州,祖父母又去世的早,沒有人約束她,何況並州這個地方,胡漢雜居,漢人們都學的一身的胡風習氣。
樓妙儀自然也是一樣,她自小看到的就沒有什麼賢良妻子。鮮卑女子和丈夫打打鬧鬧再正常不過,甚至還能掌家事。為兒子們上衙署要個官位做,更是如同吃飯喝水一樣平常。她喜怒沒有半點遮掩,全都表露在臉上。
她被人從並州接回洛陽,繼母是宗室女,雖然嘴上不說,但言行裡總有看不起她在並州胡人裡長大的意思,同父異母的那幾個妹妹平日裏溫言軟語,可是私下裏和其他貴女譏笑她是個胡人做派。
她在並州的時候被人捧的高高的,到了洛陽不得不看繼母的臉色,皇后這個位置如同天上掉的餡餅,砸的她暈乎乎的。皇帝也這麼的年少俊美,似乎那些貴女們夢寐以求的好事,一下間統統都來了。
她整個人都揚眉吐氣,在繼母還有那群貴女面前一雪前恥。
樓妙儀把皇后位置和皇帝看得死死的,不準別人染指。
明棠大呼冤枉,「妾半點都沒有肖想。」
「這實在不幹妾的事。」
明棠根本就不認樓妙儀給她扣的帽子。
「陛下去何處,妾如何能做主?」
兩邊對上,一時間格外的熱鬧。樓妙儀瞪她,來了洛陽之後,幾乎沒幾天好日子。做了皇后,那些原來對她指指點點譏笑的妹妹和貴女們這才對她低眉順眼,就連繼母在她面前,也要口稱臣妾,納頭就拜。
現在進宮了,竟然皇帝把她丟到一旁不管不問。宮裏是藏不住事的,到時候宮外的人很快也會知道天子對她的冷淡。
她好不容易才讓那些人踩在腳下,這下可好,她們又在看她的笑話了。
這一腔怒火全都撒到了眼前的女官身上。
「他到了你那裏,那就關你的事。」
說完她就叫來黃門,「把她拖出去打。」
至於打到什麼時候,等她心情好了再說。
黃門是知道明棠是什麼人的。皇后不管不顧的拿人出氣立威,回頭天子來找麻煩了,皇后有個權臣的父親做依靠,不一定怎麼樣,他們這些聽命的說不定就要命都丟了。
長禦連忙勸,「殿下,小懲即可。畢竟大婚的喜氣都還沒有過去,若是見血,怕是不吉。」
樓妙儀眼裏有清澈純質的殘忍,她像是隨意擺弄貓貓狗狗,「這又有什麼要緊,只要下手小心點不見血不就可以啦。」
「她是女官,不是宮人。問罪於女官得有實實在在的罪名。」
長禦額頭直冒汗,苦口婆心的勸,「董美人的姊姊董貴人和帝太后情同姊妹,她若是真的在長秋殿出事,董貴人必定是要一個公道。到那時候,就棘手了。」
樓妙儀兩眼瞪圓了,眼底裡有些幼蒙的兇悍,「先帝的貴人還能將我怎麼樣?」
她想的不多,知道如今的形勢就是樓家在洛陽裡說一不二,就連宮裏的皇帝和太后都要忌憚一二。
太后和皇帝都如此,何況一個先帝的貴人?
打了就打了,殺了就殺了。她也收拾過奴婢,打死了隨意讓人找個理由拉出去埋了就是。
帝後為尊,哪裏輪得到一個先帝貴人來對她指手畫腳?
長禦沒料到這個皇后,竟然是個二愣子。
先帝貴人是不能把皇后怎麼樣,但帝太后卻可以,這姊妹倆是帝太后的救命恩人。又在側陪伴了這麼多年,情分非比尋常。真要動手,等於巴掌往帝太后的臉上扇。
「殿下三思!」
長禦見樓妙儀又要下令,趕緊去攔。
明棠看著上面冷汗已經冒出來的長禦,皇后要人把她拉出去,長禦又攔下,來來回回拉扯幾次,她看著長禦只差沒抱住皇后的腿了。
兩邊的黃門也沒敢動她,只是站在她身後。
明棠最開始的驚嚇在上面皇后和長禦的拉鋸裡消失的乾乾淨淨,甚至饒有興緻的袖手聽她們倆來來回回的
突然外面起了動靜,負責通傳的黃門拍了兩下手。這意思是天子來了。
這下用不著來吵究竟打她好不好了。
元徵腳下帶風進來,他見著明棠身後還跪著倆黃門,一時間就明白怎麼回事了。
「皇后才入宮,就想要對朕身邊的人動手。真是好大的威風。」
元徵怒極而笑。
他看向明棠,「你先回崇訓殿。」
明棠沒那個興緻看接下來的發展如何,反正左右好不到哪裏去。明棠趕緊跑了,讓元徵去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