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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他頭鐵》第28章 第 28 章
天下最大的是君臣,皇帝是天下人的君父。也是宗氏們的族長,不管在天子面前是什麼樣的輩分,天子召見就必須到宮裏來聽命。

元澈在莊子裏留著,沒有半點回洛陽的打算。

他的入仕之路,走的頗為不順利。尚太后拿著雞毛當令箭,他也就順著她的意思,乾脆稱病不出。

在這世上,要學會隱忍和蟄伏,在機會來臨之前,將自己好好的藏起來。

元治受不了這兒的清苦,「兄長,再這麼留下去,恐怕到時候身上的官位怕是要沒了。」

元澈站在廊下,看著外面的山色。山雪已經融化了大半,洛陽比起平城的酷寒,可謂是溫柔富貴鄉。就連冬日也是如此。雪落了過上一段時日就融開了,不用等到春三月才能冰雪消融,甚至還能看到些許翠色。

元澈背手望著那抹翠色,面上浮出笑,搖了搖頭,「沒了就沒了。」

元治哎了一聲,頗有些無助的看他。

他們幾兄弟在仕途上的路就走的不順暢。長兄雖然繼承了任城王的位置,但現如今還在中書省擔著一個不太好的官位。

父親任城王的威名和榮耀,到了他們的手上,似乎只剩下一片黯淡。

再這麼下去,他們就要和其他的遠支宗室一樣,被排擠在洛陽之外。

若真是這樣,那麼他們怕是沒有半點翻身的餘地。

雖說他知道元澈有自己的打算,但眼下危機還未解除。未來的曙光只是畫梅止渴。

「兄長。阿爺若是活著,恐怕不一定願意看到我們這樣。」

那願意看見他們是什麼模樣?

元澈想要反問。

一身的功名,有問鼎君位的聲名和本事。可是皇帝的屠刀砍過來的時候,連魚都知道蹦躂一下,但是他卻溫順的把脖子伸出來,任由皇帝砍下去。這個局面,難道他還會預料不到麽?

「我之前和你說過什麼?」

「要學會有耐心。」

元澈回身過來,「我知道你和兄長的擔憂。不過如今的情形,不是擔憂就能解決。解決一件事,事情越大,就越需要個契機,契機不到,再如何也是枉然。」

元治聽後低著頭不說話,過了小會抬頭,「可是兄長真的打算就在這兒了?」

山裏僻靜到令人心生恐懼。原先還有另外一個人在的時候,她沒事也要找點事做。守著爐子燉梨湯,她也不擅長烹飪,但守在爐子面前,在冷寂的冬日裏添了一抹煙火。

元治不喜歡宮裏的人,更不喜歡天子身邊的人。那人也不是多能找人喜歡,也不讓人討厭。至少那張臉看著是真賞心悅目,總比對著個令人厭煩的醜人強。

人回宮之後,那抹煙火也跟著那群中官消失了。每日裏四周都安靜的沒有半點聲響。老僕們砍柴的聲音算是在這無邊寂靜裡的一點樂趣。

元澈知道這個弟弟耐不住這裏的清苦。

這裏比不上洛陽那麼熱切喧鬧,他也不喜歡。只是在這兒可以磨練他的心智。

「那你暫時先回洛陽。」元澈道,「畢竟年關也要到了。年關還是熱熱鬧鬧比較好。」

元治著急正欲開口,外面老僕來了。

老僕走路焦急,元澈聽到那凌亂的腳步聲,回頭過來正要詢問,老僕就跪下了,「郎主,外面來了不少人,看著高頭大馬的。」

兄弟倆對視一眼,元治臉色變了變,「難道還是樓玟找到他兒子,前來找麻煩了?」

「都這麼多日了,恐怕連一塊骨頭都沒有留給他了。」

元澈示意元治跟上,大步往外走去。

一出門就見到張賢笑容可掬的站在那兒,見著元澈,抬起雙手作揖,「府君別來無恙?」

元澈看到了張賢身後的人,「這是……?」

「陛下傳府君入宮。」張賢含笑道。

元澈和元治對視了一眼,在彼此的眼裏都看到了錯愕。

元澈已經預料到天子會召見他,只是這比他預料裡的要快一些。

明棠換上了中官的衣裳,跟在元徵的身邊。

成太后宣來了樓玟,有些事元徵不能當面和權臣們討價還價,爭鋒相對。但是由成太后出面,最合適不過。不管局面如何,都有迴旋的餘地。

樓玟在崇訓殿留了一個多時辰,而後才離去。

而後成太后把元徵請了過來,將樓玟的意思和他說了。

元徵聽後,眉頭皺緊,「他的意思是朕必須娶他的女兒?」

成太后和樓玟撕扯了那麼好會,到底是從幾個輔政大臣裡廝殺出來的,和他談話,需要耗費不少的精力。

她靠在憑幾上,捏了捏山根處。

「他話裡話外的意思,幾乎全都是讓他家的女兒入宮為皇后。」

元徵的眉頭皺緊,他原本的設想,是立另外一個可以和樓玟相抗衡的大族之女。這些大族平日裏明哲保身,想要他們真的為他效力,自然是要給點實在的好處。

但現在樓玟把皇后之位給要去。

「他竟然真的敢提。」元徵面上微微露出慍色。

「當初他敢在宮城裏殺人。」成太后撐著額頭,面龐上疲色濃厚,「還有什麼是他不敢的?」

「讓他女兒入宮,好讓他女兒在皇后位置上生了皇子,然後再立為太子。他好作為國丈,繼續風光下去,到時候這江山都有一半和他姓?」

「兒子沒了,後繼無人。還能算計到這個地步。」

元徵冷嗤一聲。

如今殿內除了明棠著中官的衣冠在之外,其餘人等,都已經退避到殿外。母子之間說話,根本不必避諱什麼。

「他兒子沒了,但是還有子侄。到時候從子侄那邊過繼一個也算是後繼有人。」

成太后看他,元徵臉上的冷笑淡下來,「不行。誰家女兒都可以做皇后,但是他家的不行。」

「人到了宮裏,坐上了那個位置,佔據著正統。遲早有一日會成了禍害。」

元徵拒絕的沒有任何餘地。

「朕不能。」

元徵說著,站起來徑直往外走。

還沒等明棠起身,元徵已經大步流星的步出殿外。

成太后讓明棠到跟前,「這孩子一時半會的沒有想通,你記得多勸勸他。」

明棠點頭,她跟在元徵跟了出去。

元徵沒有和往常一樣乘輦,他腳步走的極快,身後的中官沒命的跟。

走出去一段路,元徵的腳步突然停住,原本在他身後拚命跟上的中官們差點沒剎住,明棠反應夠快,在察覺不對勁的時候,她一腳踩住。才沒和其他人一樣。

「你和朕過來。」

元徵點了點明棠,他掃了一眼其他人。黃門令會意,示意中官們和他一塊留在原地。

明棠和他一塊走在復道上,復道行空,鏈接在亭台樓閣之間。明棠不太喜歡走這種復道,站在上面往下看,總有會掉下去的擔憂。

「阿娘和你說了什麼?」

明棠毫無猶豫答道,「太后讓我勸勸陛下。」

「那你要勸我麽?」

元徵反問。

明棠搖頭,「我不想勸陛下。」

「這事對於陛下來說,是終身大事。皇后和其他的嬪妃不一樣。是真的要和陛下渡過一生。若是兩看相厭,那不是辦了壞事麽?」

摻和到別人感情裡,從來都是吃力不討好。極其容易得罪人。

明棠自然不會聽成太后的話,真的捧著一顆心,為元徵著想。

「那你呢,你和朕說,你想不想要樓家的女兒做皇后。」

明棠聽著好笑,這種事輪不到她來說。就是元徵脾氣上來,非得拉著其他人也和他一個陣營。

她眼角的餘光迅速的掃了一遍四周。

元徵勾住她的手,「朕要聽實話,除了實話之外,什麼也不想聽。」

明棠頭低垂著,「陛下,此事從來輪不到我來置喙,立後是朝廷的大事。必須顧及到方方面面。我說的,又算是什麼。」

「誰說你說的不算什麼?」

元徵略有怒色。

「陛下真的想要聽我說實話?」

元徵點頭,手上還握緊了些,明棠點頭,「我還是希望陛下能在朝堂上得償所願。」

元徵沉默半晌,「那你就沒為自己想過?有其父必有其女,樓玟的脾性如此,他的女兒恐怕也好不到哪裏去。」

「她要是進宮,做了皇后。哪裏還容得下你。」

面前的人抬眼看他,「但是陛下容得下我不是?」

她又道,「陛下難道真的不管我了?」

她眼神怯怯的,反握住他的手,左右輕輕搖了兩下。

元徵一口險些沒有上來。

若是皇后在后宮裏胡作非為,他得消息再快,恐怕也得慢上一步。

但他被那雙眼看著,無論如何這話都說不出來。最後他恨恨道,「大不了,到時候朕把你帶在身邊就是。」

那邊張賢見著元徵拉著明棠的手在說些什麼,「陛下,人已經到了式乾殿了。」

元徵見到張賢,想起元澈已經被他召入宮中。他點點頭,前往式乾殿。

明棠既然穿上了中官的衣裳,自然就和中官一樣,天子到哪兒,她就到哪兒。

明棠看著一個人坐在殿中。背脊青松一般筆直。

明棠多看了兩眼,不管她什麼時候看到他,總能看到他的背脊是直的。

筆直的背脊隨著元徵的到來,拜伏了下去。

那把漂亮柔韌的筋骨在緋衣下透出另外一種姿態,莫名的賞心悅目。明棠跟在元徵的身後。

人在上面其實有很多好處,能看多平常人不能看到的風景。

元澈聽到些許不一樣的聲響。中官們脫掉了鞋履,隻著白麻足襪走在地上。輕微的足音裡有些許不同。

那聲響跟著天子一路向上,最後停住了。

「阿叔起身吧。」

上首傳來元徵的聲音。

元澈起身,頭微抬,掃到了天子旁邊的那個身影。

明棠身形比其他人要嬌小一些,哪怕換上了中官的袍服,也是一眼能分辨出來。

明棠在元徵的旁邊,看著下面的人頭顱微抬,那雙清亮的眼眸出現了一瞬又垂了下去。

她見著他起身,和方才元徵沒來之前沒任何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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