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人硬生生從空中拉下來，俞靈零半點都不覺自己做的哪裡不對。

可等她和那人一起站在地面上時，她就感覺心裡毛突突的。

「你……你這樣看著我幹什麼？是三天沒有和你切磋你發霉了嗎？」俞靈零沒話找話。

對於感受到的發毛感，她總是這樣勇敢迎難而上。

「你的眼睛真好看啊，比黑曜石的顏色還要深，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看著你這樣，就好想……」

「好想什麼？」

被俞靈零扯下來的人站在原地，唇角帶笑。

空氣中殺氣瀰漫。

青衣樓的殺手們退得更遠了。

俞靈零雙眼亮晶晶的：「好想摸一摸，碰一碰，然後把它變成我的！」

俞靈零直視著東方不敗的臉，明明是處在生氣又發毛的詭異狀態，一時之間卻被那雙深黑色的眼珠吸引了。

她看著這個人的臉時，能感覺出他的五官在她自己看過的人群中是很優秀的，但是，按照她這段時間的常理來說，還沒到移開目光那一刻，她對於對方的顏值，就應該只剩下一個淺淺的薄薄的印象了。

可是這個人！

他的眼睛！

就算是移開了目光也會在看見他的時候出現在腦子裡！

她再次重複著：「你的眼睛真好看……」

好看到俞靈零的手不自覺地搭上了腰的位置。

因為說了要開幫戰，她的腰上掛著一把武器。

她的不自覺，東方不敗卻敏銳察覺，他視線微側，剛好見俞靈零亮出武器。

一把繪製著晴空仙鶴圖的……團扇。

俞靈零將武器拿出來，卻皺著眉對著團扇看了好一會，她根本就不知道這下意識的舉動是一直在裝死的系統提醒她的生命安危，她以為是她自己顏狗屬性發作了。

畢竟俞靈零苦臉盲久矣。

更何況，對面是一個臉盲記不住臉，也能在腦子裡出現銳利眼眸的美人！

「對，沒錯，美人！」

這樣一想，俞靈零猛地一個點頭，雙手拿著那把團扇遞到東方不敗的面前：「你剛剛是在樓頂休息吧，你肯定沒帶武器，我的送給你用！」

夜風蕭蕭，月色通明。

面前的女子舒展著眉眼，身披霓裳，像個孩童給神明獻祭禮品一樣，詭異怪誕……當真是匪夷所思。

東方不敗突然緩步走近她，卻見俞靈零保持著原本的動作，只是剛剛神情中的帶著天真的期待多了幾分迷惑不解。

有意思，一個蒙昧的……妖孽。

東方不敗輕輕取走了俞靈零手中的扇子，將內力施加於手腕，使她保持動作無法移開。

俞靈零見剛剛不聽話的成員被她利誘說服，就要拉著他繼續打幫戰去，拉了一下他，發現拉不動。

再拉，還是拉不動的樣子。

這時，她聽到美人成員漫不經心問，「我是沒帶武器，但我不想要你的扇子，我想要別的，你也給我麽？青衣樓樓主。」

「啊…你要什麼？」

「要你的命。」

原本退遠的青衣樓殺手們，還站在原地，卻將視線落到了庭院中的陌生來客身上。

庭院中似乎多了什麼。

俞靈零納悶對著兩人兩端拿著團扇的方向皺起了眉，「不行哦，我是要當第一名的女人，你是不可能打死我的。」

「第一……」

「是啊，第一，老天爺讓俞靈零這個名字出現這個世界上，就是要讓我當第一的！」

俞靈零一想到當初在青衣三十七廢樓發病的難受握起了拳頭，什麼時候雙手從團扇下移開了都不知道。她冷冰冰看著面前的人，「你是要和我搶第一嗎？不可以！絕對不行！」

東方不敗凝視面前這個天真的青衣樓樓主三秒，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搶？如今的江湖，以你我的武功和名氣，還輪不到說『第一』的話。不過你我可以打個賭，看來日誰先是『第一』，如何？」

東方不敗看見對面的人毫不遲疑應下：「好啊。」

殺心消去，賭約已立，東方不敗就想走了，但這次俞靈零依然沒放東方不敗走，她拉著東方不敗的手，在去打幫戰的路上，問起他，江湖上還有哪些人是她當TOP1的絆腳石。

尋歡取樂的地方，處處燈籠高掛，笑聲成群，數百人一下子從小樓中走出，本來就是極為惹眼的，更不要說，前頭還有人壓著綁著的人。

「這是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我也不知。」

路過的人躲到一邊，不想沾染這種麻煩事，卻又心裡貓抓一樣，想知道那些人身上發生了什麼熱鬧事。

「他們是從那座新的『青樓』中走出來的？莫不是裡頭髮生了什麼好事？」

「走，過去看看熱鬧！」

「話說，剛剛被人拖著走的幾個，很是面熟，似乎是在哪裡見過，但是一時之間想不起來。」

「你一說，我也有這種似曾相識感……」

旁邊同樣看熱鬧的婆子對兩人打量一眼，心道，什麼似曾相識，大男人講的那麼委婉，不就是離不開脂粉的紈絝嫖鬼嘛。

俞靈零帶著東方不敗，跟著指路的搗蛋男僕往前走，沒去管身後綴著的圍觀路人，也沒注意處在人流尾巴尖上的一群姑娘。

莫娘也在人群中。

從青衣樓中出來後，她就珍惜又貪戀地呼吸著街上的空氣。

「莫娘姐，咱們跟出來真的沒有問題嗎……」身邊沒有一個龜公看守，出門、上街、和姐妹們一起看熱鬧，她們所有人都是自由的。

莫娘嘴角掛著一抹笑，用力挽著旁邊問話姐妹的手臂，「放心，沒有問題的，剛剛樓主說的話你也應該聽到了，她不會在意這種小事的。」

街上人來人往，所有的人流都往一個方向走，莫娘站在人流末尾，穿過無數人的背影，望向那道蝴蝶一樣停在盡頭的一抹藍紫色。

樓主啊……你一定不會怪莫娘的，對不對……

身後傳來很多竊竊私語，俞靈零停下來了。

她打量了一下周圍，發現這地方熱鬧的不得了，外面朝裡面進的人多，裡面亮著燈的房間和走動的人也多。

俞靈零揉了揉眼睛。她放棄自己看清這個地方掛著的牌匾叫什麼名字了，一個「春」字都還是她從扎眼的黃名堆中好不容易看出來的。

「就是這個地方的老大讓你們幾個在我家青樓開業第一天砸場的？叫什麼來著？」

[乙一]恭敬應答：「樓主，畫堂春。」

俞靈零開始走打幫戰前的嘲諷流程：「畫堂春？這名字真矯情，這年頭凹古風的，不是落伍，就是摳腳大漢，只有像青樓這種沙雕風名字才是人民群眾的歡樂源泉。」

有個頭上簪著花的女人剛到門口，「哎呦，這畫堂春可是詞牌名，再是風雅不過了，妹妹你走這行，嫌棄什麼，也不能嫌棄這這些琴棋書畫啊，要不然，你就是長得再好看，手底下的姑娘們也招攬不來質量好的客人啊……」

她沒見到俞靈零帶著人用輕功趕路的情況，只看見她領著一群男人出現在門口，腳下畏畏縮縮的正是前段時間離開的龜公。

她還在假惺惺問：「這幾個人是我們畫堂春前幾日放出去的，聽說他們去了妹……」

「妹你個頭，要打快點打！」

面前小黃名太多，什麼都看不見，俞靈零在那個npc說話時沒找到怎麼關，突然間就覺得自己心浮氣躁的不行，她直接衝上去炸屋了。

「嘭」一聲，剛剛翻白眼的老鴇被俞靈零撞到了街上。

她扶著老腰起來，剛想大罵，並讓裡面的龜公僕人們出來打人，突然感覺到了身邊涼風陣陣。

青衣樓的殺手們一個接一個運著輕功，跟著樓主俞靈零的方向，進入畫堂春。

女人咽了下口水。

她看了眼老實縮在原地鵪鶉一樣、就算周圍一個「青樓」的人也沒有了，依然一動不敢動的幾個男人。

畫堂春外，街上，多了一隻瑟瑟發抖的鵪鶉。

而畫堂春內部，俞靈零蠻力把遇到的所有人都撞飛，終於意識到，她的武器，送人了。

沒有武器怎麼辦？俞靈零在心裡愣了一會。

她朝著左側看了一眼，眼神落到了東方不敗手上捏住的團扇上。

身後跟上的一群青衣樓殺手們，似乎有誰拿著劍往前。

東方不敗看向俞靈零，看好戲般地，將團扇遞出。

……物歸原主。

俞靈零優雅地握著團扇竹製的扇柄，抬起手，用力，朝前一揚。

……開始亂殺！

華燈耀耀，連綿不絕的雕欄朱樓尖叫破空，而「轟—隆—轟—隆」的聲音，從門口開始，到畫堂春範圍內全變成廢墟，才停歇。

青衣樓殺手們習以為常的站在某處廢墟上，或許是某塊木板，或許是某塊碎石。

東方不敗：「……」過於嫻熟。

舉手投足毫無招式，美感來源全靠臉，穿石破壁全靠蠻橫內力。

東方不敗輕輕閉上眼：但這就是他東方不敗從樓頂，被她硬生生扯下來的原因。

「嗨，兄弟，你躲遠點，這時候別離我們樓主那麼近。」一個人過來和東方不敗說話，深有成就感的介紹著，「兄弟你可別不信，這可是我的經驗之談。」

東方不敗負手：「呵。」

作者有話要說：很多年後，有人問俞靈零的男朋友是怎麼來的。

俞靈零：天上掉下個林妹妹！

某不願意透露姓名的熱心神秘人：

強取豪奪！

霸道愛！

你逃我追，插翅難飛！

感謝小天使么兒10瓶營養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