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伯特。」

在克勞尼醒來的第一堂魔葯課後，她就繼續幫助斯內普處理各種備課的材料了。當她在黑糊糊的教授辦公室切完最後一根水仙根時，斯內普發話了。

「解釋一下，什麼叫做攝神取念？」

克勞尼把水仙根們封存，貼好標籤，放到架子上對應的位置，然後找了個凳子坐下，雙手自然地搭在大腿上。但因為前面沒有桌子，這樣孤零零地坐著讓她覺得有一種被審視地錯覺。

「攝神取念術是一種通過魔力迴路對取念對象的思想直接作用的一種魔法，有的人天生就擁有這種能力。這種咒語的發動需要與攝神取念的施咒者與接受者的目光有所接觸，通常被用於分辨被取念者是否在說謊，但攝神取念術的大成者甚至能夠研讀被攝神取念人的思想、感情以及記憶，而技法高超者甚至可能入侵受者的思想，改變對方的記憶。」

「這種魔法甚至直接作用人們的思想，與遺忘咒有一些共通之處，不過遺忘咒擅長讓大腦忘記，而攝神取念需要當事人自己對某件事情有所回憶。」

斯內普坐在他的辦公桌前，放鬆地靠在了椅背上，他甚至解開了衣服頂端的幾粒扣子。聽完她的回答之後，他挑了挑眉毛出言到：「看來你確實有好好使用你的借閱條，艾伯特小姐。那麼，什麼是大腦封閉術？」

「大腦封閉術是一種抵禦外界精神滲透的魔法技術，它可以封閉大腦以對抗魔法入侵和影響。基礎大腦封閉術涉及清理頭腦中的思想和情感，以使攝神取念者無法找到任何與被測謊者意圖掩蓋的記憶相關的情感聯繫。」

「你知道這其中有什麼問題嗎？」斯內普低沉的聲音緩緩的響起，「你的想法確實還算是可圈可點，艾伯特，攝神取念與感覺的關聯會比『記憶』大得多。比如說一個人說謊的時候，如果他的內心知道自己在說謊，明確的明白自己說謊可能帶來的危及，他的『感覺』就會與平時不同。」

克勞尼點點頭。

「而你編造一個新的謊言，需要動用曾今相關的記憶。人們的記憶可不是界限分明的，他們相互關聯，牽一髮而動全身，你要如何保證你說出謊言的同時不去會想事情的真相呢？」

「提前編造好謊言？自己得先相信自己所編造的謊言？」克勞尼想，「但一個人如何欺騙自己呢？」

這位年輕的教授就好像知道她在想什麼似的，低低地笑了起來：「當然，人們無法欺騙自己。提前想好突如其來的措辭是最好的選擇——但還有另外一種方式能夠應對臨時出現的對策，比如——當個傻瓜。」

「讓我們來嘗試一下，艾伯特。」

「看著我。」

「這周三的下午你在做什麼？」

姿態放鬆的男人只是慵懶的在克勞尼看向他時輕輕的揮舞了一下，克勞尼就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中。

「如果想要一個長效的鐵甲咒，需要設計怎樣的魔法迴路呢？」克勞尼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塞德裡克和韋斯萊們的大臉出現在她的面前，這時他們正圍坐在一起，伸長了頭把桌子又圍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小圈。

「如果他要一直持續的話，沒有魔力源是可以一直提供下去的，所以只能在他感受到周圍的魔力動蕩或者超出某個特定的闕值時讓它暫時性的發動，這樣會更節省煉金物品中的魔力嗎？」

「當然！」喬治說，「但是這種魔力的到來可以被感知嗎？」

「我們可以刻一個感受到魔力發動就啟動的陣法。」塞德裡克把手上的《實用鍊金術》翻到了第265頁，「比如說這個。」

「那魔力的儲存可以用不那麼昂貴的又具有自身特性的寶石。」弗雷德說，「這樣造價不高，不會出現其他的意外之喜，但性能也會很穩定。」

……

這種感覺奇怪極了，克勞尼感覺這些記憶就自己憑空飛了出來，但是又有一些讓她熟悉。斯內普很快就退了出來。

「看來你們的課後研究還很深入，讓你記憶猶新。」斯內普說到，「試著抵抗我，艾伯特，用用你尊貴的大腦。讓別人在你的腦袋裡面散步並不是你想要的，不是嗎？」

「再來一遍。排除雜念，丟開感情，什麼也不用想，再試一次。」

「當個傻瓜。」他補充道。

「當個傻瓜。」克勞尼想，「傻瓜什麼也記不起來，什麼也不用想。傻瓜每天可能會很開心，也可能什麼也感覺不到。」

斯內普又揮動了魔杖：「這周三下午你在做什麼？」

斯內普看到了一個艾伯特躺在床上抱著一個黑糊糊的東西正在狂亂的扭動，周圍什麼也沒有，那就只是一張普通的木板床而已，甚至連床單和被單都是白色的。可以感受到這個女孩心情非常不錯。

「抱！抱歉！先生！！」克勞尼緊張的從那種被閱讀的感覺中掙脫出來了，「我隻想到了這個。」

「還不錯。」斯內普看上去心情很好，「作為第一次嘗試抵禦攝神取念，你做的算是還不錯的。」

「誘導自己的案例也非常的成功，艾伯特。」

「但是，你最好得丟掉情感。如果你害怕你預想的事情發生，而他不得不發生時，你就無法再像這樣想到令你開心的事了。我允許你在這個時候先當個木頭人，小姐。」

好吧，木頭人。克勞尼想到。木頭人就是大腦空空，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會做的究極傻瓜。

說完這句話斯內普沒有給克勞尼一點的反應時間，在克拉尼認真地盯著他思考的時候又一次揮動了魔杖。

「這周三下午你在做什麼？」

這次斯內普什麼也沒看到，也什麼都沒感受到。現在的艾伯特腦袋裡什麼也沒有，黑暗混雜著白色的思緒在腦海裡攪動，但什麼也沒有，那些偶然的亮光好像正在跳躍的腦神經——但是他們並沒有用。

「非常好。」斯內普聽上去愉悅極了。

斯內普也確實心情很好。教導一名聽話而又順從，並且天賦不低的學生所得到的正反饋讓他覺得格外的滿足，「看來艾伯特小姐對成為一根木頭格外的得心應手不是嗎？」

「嘿嘿。」克勞尼也低低的笑了起來，從斯內普的嘴巴裡聽到平鋪直敘的誇獎可不是常事，她越來越喜歡斯萊特林了——至少只有身為一個斯萊特林，才有機會得到這位年輕教授的可能的稱讚。

「謝謝您先生！」

「不要自滿，艾伯特。希望你下周能繼續保持這樣的——進度。」斯內普原本脫口而出的話在他的嘴巴裡繞了一個圈，他盯著克勞尼興奮的通紅的臉蛋，轉變了一個詞，「下周你要讓我看到一些新東西。」

「下一次測驗我不會事先打招呼。」

「非常感謝您！先生！」

「你現在可以走了。」斯內普對著門的方向略微昂起頭，「去吧。」

斯內普看著克勞尼鞠了個躬，然後走出了他的辦公室，還順帶把門關上了。

老舊的門發出的吱呀聲並沒有阻止這位年輕的教授陷入沉思：這位斯萊特林新星想要的比斯內普預想當中的還要多，他甚至在她身上看到了最初的自己——同樣的充滿對力量的野心、同樣的對魔法的好奇、同樣的超出常人的天賦。

他應當如何是好呢？沒有任何一位雕刻家會拒絕得到一塊璞玉——就像沒有一個教師會拒絕一個天賦異稟的學生一樣。但學生比璞玉有趣多了，聰慧的學生只需要一點點的提示，就能展現更多意想不到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