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後服務結束後，諾麗看起來已經在地窖門口等了好一會兒了。

她們約好要花點時間來討論一下精靈戰爭時期的戰時特徵和時代結構。

「所以說當時的情形其實主要是因為社會矛盾啦。」

「畢竟巫師和精靈是不同的物種呢，精靈們在某些方面慾壑難填，或許就像是食草動物見到捕食者的第一反應是逃跑一樣的。」克勞尼眨了眨眼睛，「雖然生活在同一個世界裏，但是不同物種的天生個性可能有關。」

「是這樣的。」諾麗附和著點了點頭。

「如果當時兩方都能夠推出一個理性戰勝慾望的有能力的話語者，這場戰爭可能就不會開始了呢？」

「這也很難說，我是普遍戰爭論的支持者...當矛盾積壓到了一定程度之後，光光倚靠和平的手段，可能是不行的，因為社會壓力太大了，超出了承載量之後，沒有對外發泄，就會轉變為對內的。」

「從我的角度來看，或許會產生比戰爭還要糟糕的情況。」

「我還以為你是和平論的支持者呢！」諾麗對這一番意想不到的發言感到驚訝的多，又或許這和艾伯特小姐慣常示人的準則完全不同，她難得地對艾伯特小姐的私人問題升起了一些好奇心，「在我印象當中你總是格外地注重生命的逝去...之類的。」

「或許是因為我並沒有真正的參與過戰爭。」女孩回答，「我關注的客體總是與我有關，但是就像歷史書上寫的那樣，從書寫者的角度來說，除了在其中起到重要作用的人們以外，其他的人似乎就變成了數據或者數字，用來參考最終的結果是否符合預期。」

「這確實是矛盾所在，這個結論也並不妨礙我珍視每一個生命。」

「這有些太過深奧了...」諾麗有些為難。

「這其實是我的胡言亂語啦！」拍了拍有些暈頭轉向的拉文克勞女孩，克勞尼揚起了一個輕鬆的笑容，「忘了這個話題吧？其實我對自己現在在說些什麼也感覺很迷糊呢！」

「但從內容上來說..」.下意識地推了推眼鏡，諾麗不自覺地想，「她聽起來一點兒也不像胡言亂語。」

不過好在她的鏡面的反光非常嚴重，以至於對面的克勞尼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她可不想因為這種小事就結束今天寶貴的對話。

不過，好運不一定總是站在她這邊的。

「猜猜看~」歡快的聲音從兩側傳來，那對以惡作劇而全院聞名的韋斯萊雙胞胎看起來正在搞創新，他們動作一致，幾乎就是對方的鏡像。

「猜猜看！小姐們！」他們異口同聲地說。

「我擁有世界上最鋒利的矛，可以劈開一切物質！」左邊的那個男孩舉起了眾多炸薯條中的一根。

「我擁有世界上最堅固的盾，可以阻擋一切威脅！」右邊的那個男孩從薯片袋子中摸出了一片橙黃的原味薯片。

「是世界上最堅固的盾折斷了矛，還是世界上最鋒利的矛刺穿了盾？」

「是世界上最鋒利的矛刺穿了盾，還是世界上最堅固的盾折斷了矛？」

「猜猜看！小姐們！」

諾麗搖了搖頭，她已經看到了克勞尼揚起、轉瞬即逝的壞笑。

雖然拉文克勞們對知識有著無限的興趣，但是就連他們學院的那個喜愛出偏題的門環也儘力避免了這樣沒有確切答案的問題。

在她看來，這樣的問題或許是沒有什麼意義的——至少在她現在的實驗或者研究角度來說沒有。

「哦——是這樣的——」踱步上前，克勞尼看上去胸有成竹，「兄弟們，請先讓我看看——」

她一把抓住了雙胞胎們的手，然後將上頭的食品蘸進了一疊不知道哪兒來的番茄醬中。

「首先，首先，我的好兄弟們。」她煞有其事地說，「如此堅固的盾牌和如此鋒利的矛，怎麼可以沒有經過血液的洗禮呢？」

「你說的對——」那個拿著薯條的韋斯萊說。

「哦——然後呢？」那個拿著薯片的韋斯萊問。

「這個問題的答案，其實是這樣的...」將兩人的手懟到了一起，克勞尼看起來馬上就要來一場現場的矛與盾的激戰了。

但是與此同時...

「問題的答案就是...」她突然一下大張起了嘴巴，諾麗從沒想到克勞尼還能把她的嘴巴長得那樣的大，她的下巴看上去就像她那隻肥碩的黑貓一樣靈活，「他們最終都講歸於沉寂的虛無！！！」

「哦！不！！！！」雙胞胎們尖叫了起來，「你這個斯萊特林的惡魔！你毀了我們殫心竭慮想到的好問題！」

「我們難得這麼嚴肅！！！」

「你預謀已久！奸詐的小蛇！！」

「不是！！」咀嚼著嘴裏的、淋上了她喜愛的番茄醬的小零食們，克勞尼滿足地開口，「這也是我認真的答案！」

「你們看！這是一個疊加態的無解答案：如果你把他們放在一個必須產生衝突的條件下，又不附加任何的條件，這其實是沒有討論的意義的。不同的狀態也會影響矛和盾的自身原本的能力。就像高速飛行的牙籤可以擊穿木板，或者某種形態的水混合物能夠阻擋子彈一樣，他們只是不同的狀態而已。」

「所以我的答案就是他們最終歸於虛無！！」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順走了其中一個男孩懷中的一包薯片，「這就當做是你們的報償了！！！！」

「這不公平！！」薯片韋斯萊說，「你為什麼不去搶弗雷德的薯條！！」

「顯而易見，」在逃跑的間隙，女孩大發慈悲的回頭來回答這個問題，「你們想這個問題太久了——薯條已經蔫了！」

兩個男孩將詢問的眼神投射到了她的身上。

「哦，我也堅持我的答案。」諾麗搖了搖頭，「這個問題太複雜了，我認為他們沒有答案。」

「如果矛沒有擊穿盾，就說明，矛不是。如果矛擊穿了盾，就說明了盾不是。」她認真地回答，「但在實行擊穿的這個動作到結果的過程中，他們就變成了一個疊加態，我們並不能了解到真正的事實是什麼，因為無論如何，一個是與非的結果都會帶來原本固定觀點的裂變。」

「所以我覺得，或許克勞尼的答案比我的更好。」她一邊沖著黑髮女孩的逃跑路線跑去，一邊回頭，不忘將她的答案說完，「我得先去找她——但是——這個問題的結果最終變成是與非的中間界限，然後變成一個什麼也沒有的黑洞，這個才比較符合實際呢...」

男孩們面面相覷，過了好久，其中的一個男孩才終於從恍惚中回到了現實。

「所以只有我失去了薯片。」

「弗雷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