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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後的長恨歌之光陰的故事》第四十七章節:父親的往事(3)
本來看似一切都已塵埃落定,我爺爺和大爺爺兩家人就此在內蒙古包頭市過上國營廠幸福安定的工人生涯時,不料我爺爺因為一次事故的發生徹底改變了我們家三代人的命運!

1966年五月的一天,爺爺在日常工作的時候突發了一次不大不小事故,這起事故造成爺爺和幾名工人不同程度的受傷,其中我爺爺傷在了腰部,傷情較為嚴重!

爺爺在養傷期間,工廠專門成立的事故調查組開始展開了全面的事故調查分析;「調查結果因個人操作不當導致事故發生,且造成多人不同成程度的受傷,處理結果主要負責人取消企業編制轉為普通合同工人。」

這一決定對這起事故的幾位負責人來說可謂是晴天霹靂。

我爺爺和大爺爺受此牽連也都在名單之中,失去編制等同於失業,在當時根本養不活七口之家的一大家子人。

大爺爺一家人相對我爺爺這邊人口雖少一些,即便如此也逃不過餬口養家的命運,再是百般不舍也隻好認清現實的殘酷,為了養家餬口我爺爺和大爺爺商議後決定放棄這個令人懷念和惋惜的工作,舉家反回「豫州穎川」的三井老家。

大大小小十幾口的兩大家人又重新回到了闊別已久的村寨,過上了平頭百姓稀鬆平常普通種地務農的農家小日子。

沒過兩年我爺爺病情複發,久拖成疾很快就病倒了,後來病情惡化、經過多方「尋醫問葯」無果後鬱鬱而終,享年36歲,英年早逝!

留下我奶奶和我父親在內的兄妹五人無依無靠、舉步維艱!

當時許多人勸其改嫁,奶奶性情剛烈始終不肯,骨子裏就是一個從一而終的念頭,一個人一方面忙著下地幹活掙工分,另一方面還要照顧五個可憐巴巴的孩子們,任勞任怨的跟著命運努力地抗爭著從未屈服。

大爺爺性子執拗,在這幾年裏心裏憋著一口氣總是為兩家人鳴不平,終於在某一天裏不可控制的爆發了……

他一邊搜集證據一邊開始了長達十幾年的上訪,經過無數次的碰壁之後終於迎來了勝利和希望,他那段時間經常從內蒙的包頭到北京,再到「穎川」往返來回的車票也有厚厚的一摞,真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在當年的民告官的官司上竟然還真被他告贏了。

北京方面做出了最終的裁定,恢復了大爺爺的工作編制和戶口的問題,大爺爺改為退休,由子女接班兒戶口和工作調往了北京……

當時我爺爺已經離世許久不在此列,所以我們兩家本來看似相同的命運的兩大家子人確再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們一家人做了地地道道的農家子弟,大爺爺一家轉眼成了令人羨慕的北京人。

忍不住一聲苦笑,真是世事都難料……!!!

我奶奶當時有兩個妹妹,其中二妹(我現在的奶奶)家裏沒有男丁,只有我姑姑一人,經過多次說和在她這位「二妹」軟硬兼施的情況下奶奶才終於鬆口,一家人商議後決定把當時年齡最小的孩子(我的父親)過繼到他真實身份為姨母的家裏。

可憐的父親當時只有六七歲的樣子,就這麼兄弟姊妹骨肉分離被送到了一個新的既熟悉又陌生的家庭。

後來父親偷偷跑回過自己原生的家裏幾次,躲在一個沒人的角落,看著母親那慈祥的笑容,看著姊妹兄弟們相互體貼的融洽氛圍,不禁的淚眼盈盈……

有幾次忍不住的邁進那道門檻,被自己的母親一頓的噓寒問暖之後,又再次被自己的哥哥們背著依依不捨的三步一回頭萬般無奈的強忍著內心的掙扎,哄著、騙著、給送還了回去……

父親終於還是死了心,也終於在那個所謂的新家安定了下來!

父親的生母在臨終的時候,提著最後一口氣望向父親,眼淚從臉頰處緩緩流下,父親似乎明白了什麼?忙向自己的母親問道:「媽,你是想跟我說話嗎?」

奶奶輕輕眨動了兩下迷離的雙眼……

父親把耳朵湊到奶奶耳邊,奶奶用盡最後的氣力對著我的父親說:「我這輩子做的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把你送出去……」

說完便氣竭永遠的與世長辭了!

父親失聲痛苦,「人生悲苦似若此,隻得恨斷人心腸。」心裏那些道不完的無盡酸楚隨著奶奶那最後的話語剎那間化為了虛無。

三年後父親在那個既屬於又不完全屬於他的那個家裏也草草的走完了他的一生,終年將滿40歲!

「父親生前都想著要回到他的那個心心念念的家裏,後來因為我的乾預到死都沒能實現他的願望!」

「我覺得自己就是個罪人……」

「一個永生不能被原諒的罪人,若不是我的私心作祟父親也不會死去,我雖然恨他,也更加痛恨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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