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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南河》第四十二章+4
在東大道,小狗東張西望,豎起耳朵聽遠處。小五偷偷抓住立本家的狗,掰兩條後腿,狗蹬得硬而有力。小林說:把眼蒙上,帶到遠處,看它能不能回來。

抱不讓抱,小五讓小林背狗,蹲著背,拽著前腿搭上,狗不幹,蹬小林的腰、屁股,蹬得受不了。

「裝麻袋裡!」

背著麻袋,去東大甸子扔了,甸子無人,無路,只有野草成片,隨風搖曳。

狗自己回來了。狗的身上有傷,曲文很心疼,罵禍禍狗的人。老曲和立本說,被人憎惡的人,不要以為在你那就會有本質的變化了。

小正坐樹下畫格,擺石子。毛毛蟲,小沖用大頭針扎,碰上毛了縮手,小寶說:「它的毛吸血。」小沖找木棍,把大頭針用細鐵絲綁在棍子頭上,又來扎。毛毛蟲死了,小傑又拿磚頭拍,砸,砸出綠瓤子。

小傑看樹,想著怎麼能上去,試幾次,都不成。

小傑來趴小正後背,小正:「下來!」「不下來。」站起掀下來,小傑又來,騎上。小正火了,往起一撅,把小傑摔倒。小傑坐地上大哭。老田出來了,「怎回事,你打我們小傑了?」「沒有。」「沒有哭什麼,你小崽子人不大,學會撒謊了。」「他欺負我。」「你嘴硬啊。」老田手揪住小正的左耳朵,走,找你家去。

小海喊:「大人欺負小孩啦!」

老果看見了,老遠喊:「怎的了,啊?」老田鬆了小正的耳朵,又拽住小正的胳膊,「你跑不了。」他擰著小正的胳膊,小正叫:「哎呀,你鬆手,你媽蛋的,哎呀……果大爺,你看他欺負小孩。」果大爺過來,「這不是小正嗎,怎的了?」老田提起小正胳膊,「你欺負我們小傑怎不說呢?」

老果皺眉頭:「哎,別把小胳膊兒小腿兒弄折了……」

老田用另一隻手揪了小正後襖領子,才鬆開這手,提拉著進了院,進了屋。

老果站院門口,聽裡面小正媽的聲「你還敢不敢了?」和一頓笤帚打聲,「啊?說呀。」沒有聲音了。「你想氣死我呀。」老果想進屋勸阻,正猶豫著,看老田從屋裡出來了,他就往回走了。

紙條:人間公正,是沒有利害關係時,或沒有利害關係的人看得公正。

小高在一趟房一趟房看,找苞米,他要收集苞米須子給小勤。小勤說要治浮腫。

老韓家院裡種苞米了,讓小海開門,小海說你是誰呀!

小高找小光。小光來老韓家。

韓富不讓孩子出外玩。前一段時間小衝來一起玩,可是因為倆人爭論誰的啪嘰好,搞得不歡而散,不再來往。沒有外人來了。

小光來他家,要了苞米須子,還要玩槍,他家有一把體育運動會用的發令槍。韓富以前在工會了,槍拿回來還沒交回去呢,就不想交了。小海說:「沒有紙炮子。」「有。我有。」「可在屋裡放太響。」小海想聽他講故事,不想完全拒絕。小光說:「拿出來,」小海開鎖從箱子裡拿出,小光摸一摸,「玩一會,」「再玩玩,」「帶回去,就一會,——再給一個紙炮子。」小光得寸進尺,一次次要求升級。

小海要他講故事,小光說講啥?講孫猴子呀?「他不是一般猴子!」小海不喜歡管孫悟空叫猴子,他和他爸去省城,到動物園,那裡猴子多,上爬下竄,扒著籠子等著人扔給東西吃,可憐。

「講獅子精。」

「好,走哇走哇,走到一個山洞……」小光邊想邊編,編不下去,講重複了。小海聽出來,讓他講別的。小光說過兩天再講,等過節……他不會了,等聽立本講新的。

他們拿槍玩,小韓回來碰上了,不高興:「誰讓你動的!」他黑著臉。小光趨溜溜走到門口,回頭:「你以為你是誰呀,還司令呀?」然後就跑了。

小韓關上窗罵兒子,「跟誰都玩,好賴不分。」小海說:「你不讓我出去,還不讓人來,憋死我呀!」小韓怒不可遏,「跟我強嘴!」又一頓暴打。

打完了生氣,「怎麼養這麼個孩子!」「不定性。」嘆口氣,「啥時能出息個人呢?」

韓嬸到李家,跟李嬸哭訴,說:這日子沒法過了。

李叔說:人都互相為對方著想,家才會長久。

外邊,小光吹個透明氣球前後院兒走,鼓鼓的,飄飄,要和人比誰吹得快,比誰的大。

小艾把不要的膠皮手套的「手指」,剪下來,幾個孩子吹也吹不動。用水,注射器不用針頭,打進水,亮晶晶晃悠悠的。小凡看,什麼時候爆炸,多大。

紙條上寫著這樣的話:形式是膨脹的。

形式組合併存在,要有兩種相反力。形式的本質決定了其呈現極端的方式;中和,是調整。人之所以沒有自我毀滅,在於調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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