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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南河》第五十二章+8
大上邊的水庫沒人管,可以隨便撈魚。曉宇跟曉強說,想去撈魚。「不行,」一行一行用小針織毛衣袖子的容嬸嚴肅地說,「那可不能去。」「為什麼呀?」「不為什麼。」那塊要路過墳圈子。

小五領幾個人要往東走,經過竇仁家門,門敞著,竇仁在院子和泥修院牆。小五大聲說:「你們誰知道幾大便宜?」聽一聽,沒動靜,接著說:「吃豆腐,娶寡婦——」竇仁罵「沒教養的!」把手裡的桶咣當扔出門,嚇得小五他們趕緊往西跑。

小五跑了一段,擺手停下,「別跑,跑啥呀?他敢出來嗎?」大夥都停下來,看,果然沒有人。

聽竇仁罵「操你八輩兒祖宗的!」小五啯著嘴:「我操你姥姥的。」

又聽:「小兔崽子你他媽的將來孩子都沒屁眼——」小五嘻嘻,大聲說:「你就沒有了,不光沒屁眼,還斷子絕孫呢。」

小五他們下到「戰壕」,坐下,「哎呀!」疼得站起來,伸手進褲子裡摸,「摸啥呢?」「屁股上,長癤子。」手拿出來,出血了!手上沾了血,「我說這麼疼呢。」小波說:「你不能撓,碰也不行。得讓它出頭,熟了才能擠。」小峰說:「我看看,啥樣了。」小波說:「哎,別調戲婦女。」小峰看,「你是屁眼兒冒膿,」笑,「上我家給你燒點紙灰抹上。」小五說:「你家那大仙兒呀,得了吧。」說小光,「去,上老容家要點碘酒。」小光顛顛去,本來想套近乎呢,總在後邊跟著不能靠近,這回得了聖旨一般,得意去了。一會兒顛顛回來,拿了小半瓶酒精,打開了聞一聞,「這不是酒嗎?」小五抽搭一下嘴兒,「就是酒,魏老二就喝它。」小波說:「拉倒吧,那度數不一樣。這多高哇!辣。」小光說:「高,過癮哪。」小峰打了小光的頭,「你傻呀,那是喝的嗎?」小五說:「人急了啥都喝呀!——魏老二喝它,兌水。」小光說:「咱們喝呀?」小峰踢他,「遠點去。」小波說趕緊的,別扯別的,趕緊上藥。小林回來了,他幫著撕棉花,小光往上倒酒精,小林漓漓拉拉按上,「啊,×,疼!」小五罵。小光說小林:「輕點,你會不會?」拿過棉球上下抹,小五推他說你更不行。小峰給他抹,小五喊:「啊,太疼不行。」小峰說:「你抹不抹?」小五說:「不抹了,他媽×的。」小光耍貧嘴:「你這疼整到他媽那去了?」小五拿瓶子往小光那揚。

酒精能點著,小林說用它燒火唄,小峰說:「你傻呀?」小波說:「就是,太費呀。」

竇仁來找任嬸,說小五在外邊幹壞事。任嬸端老太太的中藥湯進屋,「媽,該吃藥了。」「啥事呀?」「沒啥事兒。」

小五回來,任嬸說小五,小五擰著脖子,說:「他盡幹些了啥?還敢說別人兒?」

任嬸嘆氣:「說你不聽,我就管不了啦。」

老司婆子來了,進屋拉燈繩,開開燈了。任嬸猶豫說:「有蚊子……」

老司婆子拉扯任嬸,在院子裡壓低聲音說話,「你別說孩子,那傢夥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任嬸揪著臉,「路是人家自己走的,好不好跟咱們有什麼關係。」「你不知道,他除了跟寡婦,還跟他師兄弟的媳婦勾搭——那女的長得也沒個屁股,一天嘚瑟啥呢。」「女人真……」「破鍋也有破鍋蓋!」「她男的不知道?」「這能不知道?打這娘們兒多少回。」「打自己女人,算什麼能耐,怎不跟這小子乾呢?」「沒抓住現行,沒有真憑實據唄。」「那女的怎麼不離呢?」「離了誰要?」任嬸指一指東邊,老司婆子撇嘴,說:「他才不要呢。他說還想找一個大姑娘哪。」「就他?」「啊——」

「這夫妻……」容嬸過來聽了,嘆息。

老司婆子笑,「睡在一個炕上不一定就是夫妻。」

秋天的晚上,太陽一落,溫度就降下來了。

大蜘蛛在窗戶那做網,爬上垂下。一切成形是在觸碰之中。

小光嫌飯做得不好吃,在媽的身後比劃「打」。

老單爺說,人是觸碰生長,與身邊、周圍對象的反應反饋中收束放縱。如同牙的長出,有對應的上牙或下牙,碰到後停止再長,定型。長偏呲出的獠牙,是沒有對頭的「觸及」。

友誼,仇恨,在關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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