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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南河》第五十八章+4
榛子大,皮有些褐色,有綠還有黃紅,「和山林是一樣的。」「濃縮了。」

採得累了,袋子都鼓了,放下。小寧捶腰,說腰疼,小家笑:「小孩沒腰。」

樹林上下都變了顏色,葉子落下像飛,老單說有的種子與葉子滑翔,到遠的地方再生。

小全小寧撿葉子,乾的!像紙一樣。

「到上面來。」立本在喊,「上面歇,來呀。」

山巒起伏,反映地底下曾經、正在湧動力量。改變世界的力量是一直存在的,只是環宇大愛讓世界保持著安定,庇護著生命及想像,讓世界能夠慢慢展示著。「看!」「看!」山逶迤連綿,蜿蜒的河流閃著白光。「咱們如果就長現在這樣高多好。」「看小山就像壟溝壟台兒似的,林子像蒿草了。」立本想,若有神明看,江河湖泊如小水坑兒,過森林就如履草地。

下邊有無數個南大溝,大得無數倍,長、寬、高無法計算。

吃榛子萼乾,好扒,榛子咬開,榛子仁兒飽滿香甜。前些日子吃榛子綠的萼,酸;咬開仁兒,水分大,白色,吃了哢嗤嗤的。「這樹都是誰種的呀?」「自己長的。」「風刮的。」「鳥叼的。」「是拉的,吃了拉的。」

人多就是好。

又繼續跑,爬了兩個山頭,山的東南有一個凹地,不算太大,然而色彩齊全,層次分明——老曲後來聽了說,那是南國殘存的南唐呀!秋的來臨,樹先知道。這裏,溫暖躲進僻靜的山坳,延續著。這邊赭黑像國畫,那邊像重彩的油畫呀。

下去看呀,一棵棵紅葉滿枝的樹,像要滾動的火。樹林,紅紅的,地面,紅的,整個像一片雲,一片霞。那是退役前的一次盛妝。再下去是黃色,黃的是光,金燦燦,宇宙的亮。最下邊,隱隱層綠,那是春天嗎?想起春天,春天的影,春天的像,春天的留戀,滿滿的記憶。老單爺說,記憶是人思維的基礎,喪失記憶就不會思維了。一些老人病人就是這樣的。

看,松樹的托枝,舞蹈的姿勢,但沒有變化。

四季,應有四個變奏,色彩的,聲音的,活動的。

秋的艷,綠變紅,或變黃,是在凋零前把火發出,堪稱壯烈。那情景不遜春天生命的勃發,不是燃燒,勝似燃燒,同時把精華留在籽實和根。人的壯麗是在哪呢?

落葉如氈,紅紅的,絳紫色的,醤褐色的,地上一層,把過去的都蓋上。踩上去有些軟,有點不捨得,不太舒服;坑窪的,有彈性,可能陷入。小寧在上面輕輕落腳。

樹葉悠忽飄下一個,小家跳著接著,說這裏的葉子大。黃葉大,長在大樹上。水分已不增長,樹枝漸漸同於樹榦,形式歸於靜化。一切都開始收束,有果實的生命傳播到附近,或被動物吃了帶到遠處,其餘的生命收藏,信息植入進根,等待明年春暖花開。

生命的壯麗,不是衰老死亡,而是生育和犧牲。一切生命的意義,不在結束,而在轉化轉移轉變。葉的壯麗,是生命「轉」的前奏,是宣示將改變自己存在形式。老單說,捨棄什麼以保留什麼,從最大轉到最小,這是形式的自我的最壯麗的事。

最凹處存一汪水,映滿顏色,雖不深,卻載著厚重。有鳥像葉子般飄然落下。

小家搖頭晃腦,立本笑:「沒喝酒也醉了。」小寧舉水瓶子,點頭。

立本從書包裡拿出三根黃瓜,小寧驚訝:「你家還有?」「最後的了。」小偉和小寧分一根,小全和小家分一根,剩立本和小成一根。小成說:「要頭兒。」立本笑了,把根兒留給自己。

小寧吃黃瓜,看山下,嘆息:「那些人怎也到不了這地方。」小家要一塊吃,問「誰呀?」「啊,沒誰。」小全說再看一會,小家催:「走吧!」有一處黃葉,純凈似乎通明,是什麼樹?不知道什麼樹,長得不高,不大,不粗,葉子好像都沒掉,隨風在抖動,還有活力呢。

太好看啦!他們下來時,繼續環視、眺望,山縱橫起伏連綿。

老曲說,中國的崇山峻嶺幾乎都因戰役戰鬥而家喻戶曉,和歷史緊緊聯繫在一起。即使沒有立碑,沒有寫下詩詞歌賦享有盛名,也在不同的階段,成為戰略要地。

山本來就是火的塑形。

有山就有歌,有詩,有詞。山是大地的振顫的一個高音兒。聲音是遇阻發出的。「沒玩夠。」「明年再來。」

水塘邊,背陰向陽處有沒幹的蘆葦,還帶著綠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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