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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蘇光環載入過度後》第63章 棲棲,愛你等同生命
夜裡兩點半,棲棲撐著下巴昏昏欲睡。

謝參商垂眸深深地看著她。

半晌,他伸出手輕輕地觸碰棲棲床沿邊的手。

他的手背滿是青紫的針痕,和女孩白皙溫潤的手靜靜挨著,霎時顯露出一種殘忍的美醜對比。

謝參商挨碰了棲棲一下,又漸漸抽離開。

白亮的燈光照在臉上,他仰頭眯了眯眼。

......

這樣明亮刺的白光,他不知多少次在手術台上見過。

餘光裡棲棲轉過臉去,半扎的黑髮雲一般朝謝參商這邊傾瀉過來。

他復垂首,手指珍視地拂過棲棲的發尖。

棲棲的生命是年輕的、正盛放的。

而他是腐朽的、走向枯敗的。

謝參商再次收回手,他就算是暗地裡觸碰沈棲棲千萬次,也不過徒增不舍和傷痛而已。

因為他知道得不到,也明白不可能。

一顆心沉了又沉,無法抗拒的疼痛從四肢百骸密密扎進他的胸腔肺臟。

謝參商悶著嗓子嗚咽一聲,撐著軟而瘦的手臂拿過床頭桌的針線帽戴上。

化療讓他的頭髮大面積脫落,往昔意氣風發的歌手現在只能守著日益不堪的面容躺在床上等待既定結局的到來。

疲累地闔眸,謝參商的呼吸變得又輕——又淺。

「叮。」

手機響起一聲短促的鈴響,棲棲被其驚醒,揉眼看了看時間,黑眸乍然亮起,她笑呼道:「兩點五十五啦,謝參商,我們馬上就可以等到今年的第一場雪了!」

......

謝參商沒有應答,棲棲頓時慌了一瞬神。

她捏緊微顫的指尖,連忙看向床頭的心電圖,紅線猶然起伏,她不放心,站起來面貼著謝參商的臉頰,感受他脖頸的脈動。

忽然附耳一道輕笑,謝參商吐出沙啞的兩個音節:「還在...」

棲棲頓感虛驚一場後的僥倖,松展眉頭就笑起來。

她將謝參商下滑的帽簷提至眉上,低頭溫柔地注視少年疲倦半睜的眼,「累了吧,那就不要下床了。我把窗簾拉開,我們就在這裡看雪。」

棲棲說著起身,柔嫩的掌心正要抽離謝參商的臉頰。

兀地掌心覆上一點重量。

謝參商脖頸側歪,將臉放進她手裡托著。

不僅如此,他還費力地輕蹭她瘦弱的腕邊,薄唇啟合間溫潤的吐息就被含進棲棲掌窩中。

「如果沒下雪...」他呼吸短暫停了一瞬,「我就不許願,但還想說幾句話...給你聽。」

他側臉徹底歪在棲棲的手及小臂上,雙眼在低勢中往上抬,黑瞳顯得又深又濕,睫毛卷翹挨著白中泛紅的眼皮,根根分明,惹人心憐。

棲棲原地沉默一秒,她被謝參商的表情惹得喉中阻塞。

她倒有些莫名軟而多的情緒想溢出來,可是她卻弄不清這些情緒可以規範到哪一類情感裡。

總之是她此刻用言語表達不出來的,所以她順從本能地靠近謝參商,另一隻手也撫上他的側臉。

「好,你說什麼我都聽著。」

棲棲略略垂眼,極快地擁了擁謝參商。

謝參商躺回去,她則轉身走至窗口,兩隻手捏住窗簾,然後『刷』地打開兩塊厚重淒白的簾布。

昏黃路燈下,小雨絲絲中摻雜著飄飛的雪絮,長青的松柏葉子頂著團團白雪,整個世界因夜而昏暗,又在暗中蓄著耀耀雪光。

只等天亮,這些默而無聲的雪便會綻放出自己的美麗。

「好大的雪啊。」

棲棲仰頭望天,雨絲迷濛稠密,卻也淋濕不盡片片鵝毛般的雪花。

謝參商默默地看雪看人,他渾身一陣發冷發顫,但他沒有表現出來。

「Q市的雪和以前一樣大。」

他說完就劇烈地咳嗽起來,窗邊女孩立馬緊張地回眸。

棲棲折身走回謝參商床旁,雙手搭在被角,眼神關切:「怎麼咳得這麼狠?我們還是等天亮再看雪吧,現在夜這麼深了,就好好休息吧?」

「不...咳咳咳...不要。」

手握成拳緊緊抵著唇口,謝參商咬唇哧哧咳,咳嗽之勢猛如烈火,喉嚨又癢又疼,骨頭間更是如百萬隻爬蟲在蠕動噬咬。

謝參商一秒都等不得。

他泛紅的眼眶裡沁出大滴大滴的淚珠,他輕輕著住棲棲的衣角,哀求:「沈...棲棲,我好疼...好疼,怎麼辦...」

棲棲兩個多月以來從未見過謝參商這樣脆弱到崩潰的模樣。

他已挺過一次次不堪折磨的化療。

每次上手術台前他都面無表情極了,回病房醒後卻會永遠對她第一眼笑,調侃她無措的表情。

現在,棲棲在謝參商臉上恍似看到某類弱小動物遍體凌傷的痛苦具象化。

人類是種極易共情的動物,遑論棲棲這樣敏感力強大的孩子。

她慌張地扯來紙巾擦謝參商的淚水,紙巾濕透一張又一張,病人的淚隨他的無能為力一直淌。

指腹被反覆沾濕,溫涼的淚液淋得棲棲心肺冰冷,她甚至感到腰腹都在發軟,唯有表情是千方百計掩蓋後的鎮定。

這種時候,她總不能軟弱地跟著一起哭。

那只會使場面更糟。

她想,謝參商現在或許需要同伴的溫暖和正向情緒反饋。

「沒事的,沒事的。」

外間的雪愈下愈大,不過片刻之間,雪色傾天覆地,窗玻璃烏蒙灰暗,隱隱透出的室外白光。

室內的棲棲在混亂中聽到樹枝被雪壓斷的一聲脆響,她忽地回過頭,看見漫天大雪。

床上的病人陷入夢囈般的呢喃裡,他吐出的每個字都超出棲棲的明白範圍。

——謝參商已經開始回憶他伶仃的童年和不堪的苦痛裡。

他回念家鄉,用家鄉話叫爸叫媽,用他的小名和承諾挽留一切夥伴和尚未逝去的父母。

棲棲聽不懂他說話的內容,但聽出話裡的沉重和悲傷。

聽聞,擁抱能給人安全感。

人類天性相近的心隔著兩副柔軟的胸腔,親密地靠在一起,就能消融所有殘忍的病痛和冰冷的恐懼。

「沒事的,沒事的。」

於是棲棲兩隻細瘦的臂輕輕環住少年瘦如骨柴的身體,溫暖的臉頰貼近他淚濕的臉,五指纖柔攏住少年的手,緩緩相近,緩緩安慰。

「我在呢,謝參商。」

「謝參商,我在的。」

張醫生說過,得癌的哪有不疼的。

要忍,要有人陪。

手術室裡不能消滅癌變的部位,但在病房裡可以增強忍受的力度。

直至大雪轉小,路燈一盞盞地全部熄滅,天邊露出魚肚白。

謝參商的喘息好在是慢慢地平穩下來,猛烈的痛勢如沸水冷卻,再灼人也有平息的時候。

「...不疼了?要不然現在睡一會兒?」

棲棲感到懷中的身體顫幅漸弱,輕聲問低頭看向謝參商。

「天都亮了——」謝參商乖順地躺進被褥裡,汗津津的額頭被棲棲輕柔用紙巾拭乾。

他搖頭回拒了補覺的建議,反正過不了多久是要永遠地躺著了,他也不在乎這一時。

不過夜裡那一場暢意的哭似乎將他心底所有積壓的鬱氣都發泄出來,這時他臉上忽現出驚人的光彩來,兩頰甚至紅潤得和個正常人無異。

音調也上揚起來,光讓人聽著就心情明快。

「沈棲棲,你走遠些,別看我,我有話和你說。」

棲棲不明所以地退至窗邊,她穿著的卡其色呢大衣裡露出一截白襯衣的領子,顏色和窗外的雪一般白而耀眼。

謝參商望著她的領口,刻意避開棲棲的眼。

「沈棲棲,你記得和我的通話嗎?用劉慧手機的那次。」

「記得啊,我還以為是辛娛的人。」棲棲淺淺一笑,她回憶起當初情急下的謊言,「我說我是你的粉絲,讓他們趕快放了你。」

謝參商也笑了,他眼裡亮晶晶的,「那你記得我最後和你說了一句話嗎?」

聞言,棲棲一怔,她張口欲解釋電梯信號的事情。

謝參商卻自顧笑著說下去,「我在別墅裡,劉慧催我走。我拿著她手機和你說,『我喜歡你』。」

看見棲棲長久的停頓,他視線掠過去,又接上說:「沈棲棲,我覺得我這輩子除了搞音樂是我的命外,再者就是在喜歡你這件事上,我好像怎麼樣都避免不掉。」

明亮雪光撒進病房裡,倚在窗邊的女孩頭髮絲都因映著光而朦朧無比。

棲棲以沉靜回復。

「棲棲啊,」他瀲灧雙眸,「原諒我最初對你的輕佻和不尊重,我那時候只是因為沒喜歡過人,一見鍾情太假了,跟夢一樣。」

「哪有人在夢裡手腳是被拘著的,我那個時候喜歡你,真是讓你笑話了。」

棲棲頓了下,「謝參商...」

「你別說,就聽我說。」謝參商左手搭在眼上,阻隔光亮,「棲棲,你怎麼就能把沒見過幾次面的人當朋友呢?」

他說的是度假村夜行一事,彼時棲棲因他三言兩語的悲慘而放下心防,「我雖然知道自己很有名,粉絲多口碑好,但你看人也不能只看表面的。」

「這世界上多少衣冠禽獸,他們就愛吃你這種單純的女孩子。」

謝參商提到這裡,剎那間粲然笑起來,「你看我就不是個好人,我這種壞人特容易被你吸引,這你現在曉得了。」

「被一隻禽獸纏上可就不好擺脫了。你現在救我惹那麼多麻煩,等我死了,你還要一件件去處理。

其實當初你就可以完全不管我,或許我早就死在別墅裡了,哪有什麼願望能等到初雪這天許呢?」

「沈棲棲,棲棲啊...」謝參商眨眼,「你以後別再隨便交朋友了,這很危險。」

「當然,說了這麼多,其實都是廢話。」

「我最想說...我一輩子都膽大,但只有一次膽子被狗叼走一樣,就是那天在電話裡說喜歡你。」

「希望我現在告訴你也不算遲,上次如果我相信自己,或者不害怕越陷越深。我不該說喜歡你,我會說的是——」

「我愛你。」

愛意深深淺淺,像命運反反覆復把你推至我眼前。

我無力招架命運,正如我拒絕不了基因裡帶來的病症。

沈棲棲。

我愛你。

生命盡頭,我愛你等同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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