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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奴嬌》第67章 我早晚要殺了齊王
藤蘿被幾個小太監抬回了含章殿,謝蘊一臉冷靜地擦拭青石地面上的血跡,彷彿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

可原本無時無刻不在譏諷編排她的宮人們卻再沒敢開口,連帶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現在地面上的臟汙也不見了影子。

但那是後話了,此時謝蘊隻想擦乾淨這些血跡,然後回去給自己的嘴角上點葯。

有點疼呢。

不遠處看了全程殷稷遲遲沒開口,蔡添喜也沒想到他們緊趕慢趕回來,遇見的會是這麼一幅場景。

不止沒來得及英雄救美,還被謝蘊的殘暴狠辣驚了一把。

在這宮裏,雖然背地裏的狠辣手段層出不窮,可大庭廣眾就這般不客氣,還是頭一個。

他有些摸不準殷稷的想法,也不知道這種時候還該不該為謝蘊說話,隻好沉默不語。

殷稷倒是並沒有露出別的情緒來,大約是早就知道謝蘊不是個柔軟心善的人,並不覺得意外。

可眼底仍舊流露出了失望,寧肯冒著和莊妃對上的風險親自動手,也不願意服軟來求朕……

明明是你有錯在先,服軟就這麼難?

蔡添喜見他站著不動,小聲道:「皇上,要不要過去看看?」

殷稷遲遲沒出聲,半晌後卻轉身就走,一句話遠遠地飄了過來:「她的事朕懶得管。」

蔡添喜心裏失望,卻也只能應聲,又抱著厚厚一摞摺子跟在殷稷身後回了禦書房。

此後幾天彷彿宮裏就沒了謝蘊這個人一樣,殷稷再沒問過,可也不知道是不是蔡添喜的錯覺,總覺得對方的臉色一日比一日糟糕。

就跟年前謝蘊被關在偏殿裏最後那幾天的時候一樣。

可他也不敢問,轉身出去泡了杯參茶,卻是剛回來就見刑部侍郎正在門口徘徊。

「大人怎麼不進去?」

刑部侍郎訕訕一笑:「這就進去了。」

這一看就是有什麼不好的事兒,蔡添喜連忙往角落裏躲了躲。

刑部侍郎磕完頭沒起身,頭都不敢抬,一口氣將要說的話都說了:「皇上,庶人殷時長跪牢中求您開恩,允他在先皇生忌那日祭拜,聊表孝心,這是他的血書。」

殷時便是曾經的齊王。

蔡添喜接了血書,卻不知道該不該呈到殷稷面前。

殷稷的臉色卻已經猙獰了起來,雖然過去了六年,可每每提起這個人,他心裏的戾氣都會控制不住的湧上來。

如果說他對謝蘊是帶著矛盾的怨,那對齊王,就是到了極致的恨,若不是有那麼多宗親看著,有先皇的遺詔拘著,他早就將那個人扒皮抽筋,千刀萬剮了!

可即便如此,在先皇將他貶為庶人,圈禁別院之後,他還是在登基的第一時間把人移到了刑部地牢,他要這個人就算活著,也一輩子不得見天日。

這個人就該活得不人不鬼!

「他的日子看來過得太好了,竟還敢來招朕的眼。」

刑部侍郎低著頭訥訥不敢言語,他就知道會是這麼個結果,可齊王母家畢竟是王家,那麼大一個世家在那,這面子他不能不給。

何況,當初能拿到參加科考的資格,他還是掛靠的王家,這讓他想拒絕都沒底氣。

只是眼下他也著實不敢多說一個字。

殷稷一把奪過血書扔了下去:「你告訴他,若是他真有孝心,就以死謝罪,去陰曹地府為先皇盡孝吧。」

這話刻薄又惡毒,全無天家風範,可刑部侍郎一個字都不敢言語,訕訕應了一聲,逃也似的退了下去、

殷稷的臉色卻並沒有因此而緩和。

在問了謝蘊很多次當年悔婚的原因,卻沒得到實話之後,他也動過撬開齊王嘴的念頭,還親自去牢房裏逼問過。

可問出來的卻都是些不堪入耳的東西。

「這樣的爛貨你也要,她根本就是把你當成踏腳石,這樣的貨色,要不是生在謝家,我看都不會看她一眼……」

「你一定沒見過她爬我床的樣子,脫光了衣服,跪在我面前求我,又卑賤有浪蕩,真是像極了一條母狗……」

「閉嘴!」

殷稷嘶吼一聲,大手狠狠揮下,半人高的奏摺山崩般四分五裂,劈裡啪啦砸了一地。

「我會殺了你,我一定會殺了你!」

他雙目猩紅,每一個字都攜裹著猙獰的恨意,驚得禦書房內外的人都跪了一地。

外頭守門的內侍滿臉驚恐,死死伏在地上頭都不敢抬。

而身處禦書房的蔡添喜尤其難受,雖然他明知道皇帝的怒氣不是沖著他來的,可直面天子之怒,他還是被驚得瑟瑟發抖,跪在一旁動都不敢動。

他其實並不意外皇帝會發作,畢竟每次有人在皇帝面前提起齊王,都會讓殷稷回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

雖然他不知道是什麼,但隻從殷稷每次都會被回憶激怒的情況來看,那回憶絕對很糟糕很糟糕。

這種時候他不能勸,只能裝作什麼都沒聽見,等著皇帝自己平復下來。

殷稷的胸腔劇烈地起伏,雖然明知道齊王不在眼前,可回憶給他造成的影響卻仍舊如影隨形,他強迫自己閉上眼睛,想藉著黑暗冷靜下來,可那些刺耳的話卻一層一層堆疊著他身上的戾氣。

謝蘊,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你曾經真的這麼愛慕過他嗎?

他靠在龍椅上許久都沒開口,直到夜幕降臨,該用晚膳了,蔡添喜才不得不開口:「皇上,該用晚膳了。」

殷稷彷彿耗盡了全身的力氣,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去長年殿。」

蔡添喜連忙讓人擺駕,殷稷難得的乘了鑾駕,一路上默不作聲地到了長年殿。

良嬪一看他這幅樣子,就知道他心情不好,體貼的遣退了所有人,又點了一支安神香。

殷稷擺擺手:「不必了,你身體受不得熏香,別點了。」

「偶爾一支,無妨的……皇上是想和自己講講?還是更願意一個人獃著?」

殷稷苦笑了一聲:「讓朕一個人待會吧……若是那人有你半分知情識趣,朕也不必躲到你這裏來。」

他不說是誰,良嬪也體貼地沒有問,只是若有似無地嘆了一聲:「每個人的緘默不語,都有她的無可奈何……」

殷稷沒再開口,默默閉上了眼睛,良嬪也沒多言,拿了毯子輕輕給他搭在了身上。

可殷稷這一宿卻睡得並不好,竟恍惚間又回到了當年等在謝家門外的時候,從日出等到日落,從雨下等到雨停,那麼多個日日夜夜,最終等來的,是齊王府的提親。

謝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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