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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行星沉睡時》第35章 賈斯特·坎貝爾
亞伯離開後,他的二把手狗頭人忒亞將下城區的事物整理得井井有條。

本來也沒什麼要亞伯親力親為,下城區像一台巨大的全自動化煉金機器,運行了幾百年,失去一兩個齒輪也無傷大雅。

從亞伯到菲勒爾城堡到重傷蘇醒,一共過了十五天,恰巧渡過了災月月圓之夜,新的月份開始了。

歐瑪拉沒有「季節輪轉」的概念,一個地區的天氣是恆定的,例如依蘭這種中部國家永遠是春天或秋天,靠近北部的國家是冬天,南部馬拉什海灣則是夏天。

依蘭王國最熱的是南方的列科斯領,最冷的是北方的斯瑟蒂亞城。

人們從不說「本月是哪個月」,而是數著離「災月月圓之日(年底)」還剩幾個月;現在就還剩7個月。

聽到亞伯回來的消息,第一個上門的赫然是治安局的巡邏隊。

他們的話術聽得亞伯心煩意亂,無非是他繼承了托馬斯的「職位」,所以要繳納托馬斯上報收入的稅金,即2金幣25銀幣40銅幣。

上個月,亞伯的錢投入了孤兒收容所裡,巡邏隊一銅幣沒拿到,這次派人催促他快點繳齊稅金,否則就依法逮捕他。

傳話的隊員還唉聲嘆氣地控訴,假如沒人遵守法律,這個王國很難正常運轉。

瞧他大腹便便的模樣,亞伯暗道:哪怕所有的稅收減少三分之一,依蘭王國也能運轉得很好,只是你們會肉眼可見的消瘦下去。

他們之所以「客客氣氣」,完全是看在賈斯特的份上,據說不知有多少上城區的貴族想收買這名艾因特爾人,皆以失敗告終,如今他進階了正式鬥師,流言蜚語更是漫天飛舞。

什麼賈斯特是某個貴族的私生子,是某位伯爵夫人的情夫之流,甚至說他已經得到了依蘭國王的秘密授勛。

無論真假,巡邏隊不想和一名前途無量的年輕鬥師作對。

把他們打發走,亞伯嘆了口氣,寫起了準備交給宮廷近衛隊和神殿的信件,克裡羅傑大師墓地的消息不能讓治安局知道,否則他們必定橫插一腳,順便搶走發現者的功勞。

在治安方面,近衛隊是一夥菜鳥,但在欺壓平民方面,他們爐火純青。

萊斯·蒙克蒂少爺:

您好,我是下城區的亞伯·蘭斯。

前幾天我到菲勒爾城堡打工時,無意間發現了一條暗道,它的終點似乎通向菲勒爾家族世代埋葬家主的墳墓。

聽說您對有關逆月教派的線索感興趣,我現在把它報告給您。

您有意探索的話,請務必帶上我,我會為您指明道路。

至此致謝。

亞伯·蘭斯。

「寫什麼呢,朋友?」蘇滄湊了過來。

「聽你的話,給上城區掌權的大人物通風報信。」亞伯把信遞給蘇滄,「我寫得如何?」

蘇滄幾秒看完,淡淡地說:「如果你想讓神明發笑,就把它展示給月光吧!」

「呃,哪出問題了?」

「萊斯·蒙克蒂少爺?直呼其名,真棒!光憑這個稱呼,你就不止掉腦袋了,亞伯!侮辱貴族最低是五馬分屍之刑!」

「……尊敬的先生?」

「你向誰寫信呢?是蒙克蒂家族的少爺,或者宮廷近衛隊的隊長?」

亞伯將筆一扔:「在你的監視下寫信真不容易,我不幹了。你幫我寫吧,蘇滄,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驚天動地的文采。」

他打了個盹,醒來時蘇滄寫好信上樓了;亞伯細細閱讀著朋友的大作。

親愛的隊長先生,

給您這封書信的人在生命的16年內一直受您的家族的恩惠,因此他寫這封信來特意向您表達他的感激。

除了口頭答謝,他願意付出實際行動以證明他對神殿和國王的忠誠。您曾在菲勒爾城堡中銷毀過異教徒的手稿,卻沒能找到更多線索,因為那位異教徒將最重要的文件埋在了他的墳墓中。

如今他榮幸地告訴您,他有了新的線索,並將它們送給您,以換取您善良的友誼。

當然,他絲毫不打算貶低其他人——尤其是您——的執行力。他隻寄給您在腦海中盤踞不散的東西,Semperadadventun(拉丁:儘快揭示結局),他隨時等待您的徵召。

正如他愛他的故土依蘭,以及偉大的先知一樣,他向您奉上深沉的致意。

希望您允許他效忠的,

火紋草酒館的亞伯·蘭斯。

不愧是吟遊詩人,信寫得極好!

折信封時,風鈴響起,英俊的紅髮騎士走了進來,亞伯瞥了他一眼,發現賈斯特目不轉睛地盯著桌上的書信。

「怎麼樣,我的文筆不錯吧。」亞伯惡劣地笑道。

賈斯特狐疑地反問:「你不是右撇子嗎?」

牛皮被戳穿,亞伯抹了把汗。

這是他確信蘇滄是貴族的原因之一,蘇滄會寫花體字,而且是左撇子型龍飛鳳舞的花體字,一般人別提模仿,看也看不懂。依蘭貴族認為這是高貴的象徵,因為兩位公爵和國王歷代都是左撇子。

察覺到亞伯的尷尬,賈斯特轉移了話題:「聽蘇滄說,你的劍術不錯,介意跟我切磋一番嗎?一位勢均力敵的夥伴能讓我快速掌握新的力量,我想你很適合。」

「好啊,我們去哪裏?」亞伯謹慎地詢問。

重傷蘇醒後,他渾身上下有些萎靡,急需一場熱血沸騰的戰鬥點燃活力,可賈斯特是個【正式】級別的能戰者,假如心懷不軌,亞伯恐怕就有去無回了,開戰前他必須確認位置,別被拉到陰暗小巷裏宰了。

料想賈斯特不會在光天化日之下殺人,畢竟他還要維持下城區「白百合」的美名。

「我們去火紋草的後院吧。」賈斯特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如此建議道。

「哦!」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賈斯特冷不丁開口:「亞伯·蘭斯,見面以來,你好像對我抱有似有若無的敵意。」

亞伯一時語塞。

「為什麼?我自認從未招惹過你。」

「可能是……」亞伯斟酌道,「假如我們處在一幅油畫裡,你太像那種為神殿教條而戰的審判庭聖騎士,正直又苛刻,而我太像被追殺的異教徒,穿著黑衣落荒而逃。」

「那麼我要告訴你,蘭斯,我們是一樣的。」

「你經常去神殿禱告,不是嗎?」亞伯翻了個白眼,盡量委婉些。

賈斯特無奈地搖了搖頭:「蘭斯,假如坐在神殿裏就會變成聖騎士,興許坐在馬廄裡也可以變成馬。」

這番頗有深意的話語止住了亞伯的問題,不等他深入思考,賈斯特停下來,在地上畫出一條線。

「你也畫一條,蘭斯。儘管切磋不使用鬥氣,為了保險起見,我們任意一方招架不住時,就跳到這條線後方。」

亞伯頭一次聽到把「認輸」介紹得這麼委婉的,但他非常受用,就算正式鬥師離開鬥氣,在反應力和爆發力等方面也比鬥氣初心者有絕對優勢。

我為什麼會排斥賈斯特呢?明明他的言行舉止令人愉快。

「請你先來。」紅髮騎士禮貌地說。

亞伯不客氣地拿起木棍,做出預備的姿態,朝著賈斯特利索地刺出一擊。

「當!」

木棍相交,卻並非一攻一守。

賈斯特根本不防禦,直接擦著亞伯的木棍戳向他的心臟。

然而,剛剛的碰撞使得亞伯的落點偏移,這下只能傷到賈斯特的肩膀,他卻能一擊斃命——用劍的前提下。

迫不得已,亞伯緊急收勢,反手挑開賈斯特的劍,由於力氣太大,他往前沖了一小步,下盤露出破綻,賈斯特怎麼可能放過,猛地朝亞伯的大腿戳了一擊。

「蹬!」

打擊感順著神經傳來,痛徹骨髓,亞伯眼前一花,骨頭幾乎快斷了。

按照賈斯特的意思,這時候只要亞伯後退到畫出的線之外,他就會停止攻擊,誰料亞伯咽不下這口氣,將計就計,順勢掄出一棍。

由於他雙腿打顫,手腕不穩,這一棍搖搖晃晃,無法構成威脅。

賈斯特往後略微躲閃,木棍擦著脖子而過,手上攻擊不停,一棍結結實實地打在了亞伯的左肩膀上。

「咚!」

這一聲極響,亞伯簡直以為他的胳膊被賈斯特敲下來了,左半邊身體不再聽大腦的使喚,甚至全身骨頭都開始哀鳴。

下一刻,賈斯特收手了。

亞伯連忙揉搓著肩膀緩解攻擊的劇痛,半晌他抬起頭,賈斯特用靴子擦了擦泥土,已退到了線後。

這是「和平」的信號。

「不倫不類。」紅髮騎士直白地評價道,「三腳貓的招式,更可悲的是,為了迎合貴族的劍擊方式,你不停壓製戰鬥本能,學了個兩不像。在我看來,破綻百出。」

亞伯沉默不語,回味著的戰局。

他的劍術從高登·達文森處學來,攻防兼備,每次出招都經過全面的考量和研究,一定是破綻最少、路徑最佳、效果最好的。

——理論來說。

回顧兩場生死決鬥,亞伯忽然發現,他花了三分鐘砍下了托馬斯的頭,卻用了足足半小時,勉強跟達文森拚了個兩敗俱傷。

他們倆過招、拆招、拚招的時間遠遠超過你死我活的搏命,最終亞伯不得不在小溪中另闢蹊徑,才得到了勝利。

賈斯特的意思是,貴族的劍擊方式拖累了我?

不可能啊!這種劍術確確實實地幫我提升了劍擊的勝率,教會了我許多戰鬥的技巧和方式。

而且它經過幾代人研究,又是貴族從小學習的標準,不知多少平民削尖腦袋想學得一兩招,怎麼可能沒用呢?

「我攻擊到了你。」他狡辯道。

「那又如何?」賈斯特冷冷地說,「我的劍術由進攻組成。只要能夠一擊必殺,我就不會浪費時間防禦。很節省時間和力氣,不是嗎?貴族才樂意觀賞『叮叮噹噹』的『決鬥』,殊不知真正的決鬥理應一劍封喉。」

如同驚雷閃過,亞伯靈感乍現,隱約有些理解了賈斯特的指教,但想要弄清楚怎麼完善劍術,他還需要更多實戰。

他做出防守的姿態,向賈斯特招了招手。

「這次你先來。」

「好。」

當賈斯特發出第一個音節,他還在原地,可當他的最後音節落下時,木棍的尖端離亞伯的咽喉不到五厘米。

如同火紅的旋風,海藍色的眼睛唯有冰冷的戰意。

這是跟魔物針鋒相對的殺氣騰騰,若非亞伯也歷過千鈞一髮、你死我活的戰鬥,一般人光是跟賈斯特對峙,就會嚇破膽子。

好在貌似兇狠的賈斯特自有分寸,不會真正傷害到亞伯——後來亞伯推斷,賈斯特擊中了他的左肩膀,只是懲罰自己說謊。

表面上不說什麼,實際上他不喜歡亞伯的「惡作劇」。

每天亞伯都要跟賈斯特切磋三小時左右,這位從血海屍山的永冬之森走出的戰士從不吝嗇評價和指導,讓亞伯獲益良多。

可惜,賈斯特的戰鬥方式不適合亞伯。

不防禦隻攻擊的劍術除了需要從小練習,還要求使用者過人的天賦和經驗,亞伯這種16歲才接觸長武器戰的新人,一輩子基本不用奢望學到其中精髓了。

雖然亞伯想天天跟賈斯特戰鬥,根據一次次實戰歷練,將貴族的劍術完美融合到自己的戰法中,可賈斯特總是神出鬼沒。

亞伯本身也不空閑,寄出信件的第五天,他正看著忒亞整理的報告,火紋草酒館外喧囂起來,且經久不衰,從遠到近。

「叮鈴——」

風鈴發出清脆的迎客聲,吸引了亞伯的注意力。

一行穿著蛋黃色製服的士兵闖進了醉醺醺的酒館大廳,足有五人,腰上佩戴著至少三種武器,各個器宇軒昂,英武不凡。

為首者銀髮碧眼,留著兩撇漂亮的小鬍子,一看就是頗有來頭的貴族。

「打擾了。請問這是火紋草酒館嗎?」他一口咬字準確的上流語法,聽得看熱鬧的好事者一頭霧水,「我來找一位『亞伯·蘭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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