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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是心機美人(快穿)》第54章 世界三(五)
王氏得知蕭與璟會留在府上數日,出言要為他安排丫鬟照顧,卻被蕭與璟拒絕。

「只是休息而已,用不著費心。」

王氏身旁的丫鬟見天色正晚,拐彎抹角地出聲試探,蕭與璟是否留下和王氏共同用膳。

蕭與璟面容平緩,還未回答,小廝卻匆匆趕來,頂著兩位主子的目光,將身子彎的極低:「羅娘子那邊,有要事要找郎君。」

蕭與璟眉峰微動,對著王氏神色淡淡:「府中一切如舊便好。」

說完便起身離去。

丫鬟替王氏鳴不平:「方才郎君明明已經鬆口,要留下用晚膳。那羅娘子整日霸佔著郎君還不知足,連郎君來了正院片刻就鬧出麽蛾子來。她哪裏能有什麼緊要事,身為罪臣之女,被郎君買下,銷了奴籍,好吃好喝地供應著……」

王氏眉峰緊攏,倒是沒出聲阻攔丫鬟的話,她意味深長道:「誰叫這位是個有運道的,在郎君落魄時給了一絲溫情,讓郎君惦記到現在。」

丫鬟嘴角一扯,想起那所謂的「恩情」,面容越發不忿:「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那點恩情,郎君怕是早就還盡了。」

廚房早就按照蕭與璟的口味,製備了一桌飯菜,這時得知蕭與璟出了府,不知道該不該上菜,便求了劉方前來問話。

王氏自然不會浪費一桌飯菜,讓廚房按照安排呈上來。她朝著站在一旁的劉方說道:「叫寶扇過來。」

劉方眉眼微動,去尋了寶扇。

寶扇得知王氏要邀她過去,一同用膳,清眸中盛滿了不安,她輕盈的睫羽不安地顫動著,粉白的兩頰緊緊繃起,柔唇張了又合,想詢問些什麼,又怕會惹了禁忌,終究是什麼都沒說。

路上,劉方見她這副慌張模樣,軟了語氣勸慰道:「大娘子本想同郎君一起用膳,只是飯菜做好了,郎君卻出了府,這才叫你過去。」

寶扇聞言,心中的慌亂微定,牽動嘴角,朝著劉方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

王氏見寶扇來了,指了指圓桌,兩人面對面坐下。

丫鬟掀開圓桌正中央的鵪鶉百合玉竹湯,給兩人都盛了一碗。玉碗溫潤,寶扇接過時,隻覺得指尖透著暖意。茶褐色的湯水清透,過多的油花已經被撇去。寶扇拿起羹杓,輕輕嘗了一口,倒是丁點油膩都無,十分爽口。

王氏端著玉碗,卻並不品嘗,輕聲道:「郎君最喜這湯。」

寶扇指尖發緊,默不作聲。

王氏抬起頭,一副端莊的面容對著寶扇:「這湯本是為郎君準備的,如今卻入了你我二人的口,你可知為何?」

寶扇垂下腦袋,隻叫人瞧得見她鬢髮如雲,烏髮如墨,溫聲道:「妾身不知。」

王氏雙眸幽深,充斥著厭惡:「是被那外室女喊了去。」

王氏不掩飾自己對於外室女的嫌惡,今日種種也越發讓她狠下心腸,勢必要將蕭與璟留在府內,否則那外室女還未進府,便幾次三番落她臉面,若當真得了勢,豈不是要作威作福,讓自己瞧她臉色行事。王氏寄希望於寶扇,便將羅娘子同蕭與璟的牽扯細細說出。

身為寒門子弟,蕭與璟自幼生在鄉間,家中兄弟不少,因他幼時脾氣冷硬,因此在一眾會撒嬌賣好的兄弟中並不受寵。在家中無銀錢供給最有出息的兄長入私塾讀書時,父母雙親便生出了賣子換錢的心思。雙親挑挑揀揀,最終選中了蕭與璟。蕭與璟雖性子不討人喜歡,但長的白嫩,被賣了一個好價錢。雙親拿了銀錢,便急匆匆離開,忙著送最有出息的兒子進私塾讀書,哪裏還記得蕭與璟的去處。蕭與璟被買他的人裝扮成小乞丐,壓在地上乞討。數九寒冬的日子,地面結上了薄薄的冰塊,蕭與璟穿著裂開幾條縫隙的單衣,露出被凍的紅腫的肌膚,兩膝跪在薄冰上,等人覺得可憐,施捨一二。這般換來的錢卻並不足以讓人滿意,他們將蕭與璟弄的越發淒慘,不許進食,不許飲水,看著蕭與璟蜷縮在牆角的模樣,他們甚至開始動起了廢手斷腳的心思。

羅娘子便是在蕭與璟饑寒交迫的時候出現的,她那時還未家道中落,身處富貴窩中。冬日裏羅府施粥行善,羅娘子從未見過這樣的熱鬧,便求了家中長輩,包裹的嚴嚴實實出了府。她站在施粥棚旁,每次有人領粥食,便會誇上一句「菩薩般心善的小娘子」。

蜷縮在牆角的蕭與璟,渾身髒兮兮的,旁人從他身邊經過,那雙黑黢黢的眼眸眨都不眨。路過的人看他這般一動不動的樣子,都說,這小乞丐是因為冬日寒冷,被凍死在城門下了。羅娘子正拿著施粥棚的饅頭,撕下一點送入口中。剛品出饅頭的滋味,眉頭便皺成一團,她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不明白這麼澀口粗糙的食物,怎麼還有人排隊爭搶。羅娘子聽到隊伍的人在討論,什麼城門下的小乞丐,腳步移動,朝著城門走去。

羅娘子從未見過穿著如此破爛的人,在羅府中,即使是最下等的奴僕,也是衣著整齊,裝扮周正。羅府的老嬤嬤,看到羅娘子靠近了小乞丐,面上一片張皇失措,將羅娘子摟在懷裏:「小祖宗,這熱鬧也看夠了,快隨我回去吧。」

羅娘子指著蕭與璟:「那是什麼?」

老嬤嬤暗呸一聲:「凍死的乞丐罷了,娘子離遠些,小心沾染了晦氣。」

饅頭被羅娘子攥的皺巴巴的,她掙脫老嬤嬤的手掌,跑到蕭與璟面前,將饅頭塞到他手裏。那雙黑黢黢的眸子忽然動了一下,羅娘子噔噔噔地跑回了老嬤嬤懷裏。

「哎呦,小娘子真是菩薩心腸,連路邊的小乞丐都願意施捨……」

主僕兩人的聲音漸漸遠去,蕭與璟動了動手掌,抓住面前染了灰塵的饅頭,往嘴裏塞去。

那年冬日格外寒冷,據說凍壞了地裡不少莊稼,也凍死了不少流離失所的人。可蕭與璟活了下來,還跑出了乞丐窩。

流年似水,蕭與璟穿著打滿布丁的青衫單衣,拿下了鄉試頭籌。報喜的人,根據蕭與璟留下的戶籍,找到了他的父母雙親。蕭與璟父親已經故去,隻留下一個母親,聽聞這等喜訊,搖身一變成了眾人追捧奉承的中心。她自詡為蕭與璟的生母,在旁人的鼓動下,生出了為蕭與璟定親的心思。畢竟這個孩子被她早早賣了出去,心裏難免存著怨氣,不如由自己挑選佳媳,兩人在府中相互依靠,到時蕭與璟即使心中鬱鬱,怕是也要掂量母親娘子的份量。王氏便是蕭母精挑細選的佳媳,模樣端莊,品行極好。

王氏在見到蕭與璟之前,對蕭母十分恭順,只是在得知蕭母是瞞著蕭與璟定下的婚事,這份恭順就蕩然無存了。

蕭與璟留下戶籍所在,是依照當朝科舉規定無奈為之,若是無戶籍的乞丐流亡人士,是不能參加科舉的。可科舉之事被蕭母知曉後,秘密定下了婚事,周圍人皆在勸慰蕭與璟,畢竟是生母,生養之恩,難以償還,至於婚事,哪一個郎君不是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眾人都在規勸蕭與璟,字裏行間不外乎一句:你要忍耐,孝道大於天,生母,婚事……種種不滿,忍下便是。

可蕭與璟眉峰冷冷,聲音如同朔冬冰雪:「不可。」

他不顧蕭母的軟硬兼施,昔日兄弟的言辭懇切,苦苦哀求,捨棄了和生母的關係,成了孤家寡人。只是與王氏的婚契,已經過了明路,卻是無法斷絕。

王氏手持羹杓,在玉碗中攪了又攪,卻是分毫未沾,她聲音平緩,似是在訴說著旁人的事。

「……我今日喚你過來,講清這些事,是希望你能明白,羅娘子對於郎君的意義,萬萬不可小覷可她。」

在王氏心中,羅娘子所謂的「恩情」,不過是一個饅頭,依她看來,有沒有那個饅頭,蕭與璟都能走到今日的地步。偏偏蕭與璟冷心冷情,卻對這細小的恩情記得如此清楚,在羅家遇難後,救下了羅娘子,還錦衣玉食地養著她。

寶扇鴉羽輕顫:「妾身自當謹記。」

離開了正院,寶扇放緩腳步,心中細細思量:王氏不將那恩情做恩情,但蕭與璟卻記憶猶深,畢竟那算是他幼時唯一的溫暖,若是有人百般否認,怕是會惹得蕭與璟不悅,倒不如順著蕭與璟……

……

臨安城外。

老嬤嬤臉上掛著笑,迎著蕭與璟往裏間走,嘴裏念叨著自從蕭與璟離開後,羅娘子是如何掛念。

「郎君可得好生勸勸,這茶飯不思的,身體怎麼熬的住。」

蕭與璟眸色沉沉,不知聽進去了沒。

裏間,羅娘子聽見聲響,轉過身來,嬌俏的臉上掛著幾分不情願。在老嬤嬤的眼神示意下,屋內伺候的丫鬟紛紛退了下去。

羅娘子身穿薄衫,言語中滿是嬌憨:「你到底救不救我父兄?」

老嬤嬤麵皮一僵,連忙走到羅娘子身旁:「郎君聽聞娘子這兒有急事,急匆匆就趕來了。」

對於老嬤嬤遞過來的眼色,羅娘子全然未察覺,她自幼錦衣玉食,被父兄嬌慣著長大,養成了一副嬌氣的性子。蕭與璟既然能為她銷掉奴籍,也一定能將父兄救出,讓他們不再受牢獄之苦。

蕭與璟黑眸沉靜如水,聲音平緩,似在陳述一個事實。

「你父兄犯的是死罪。」

無人陷害,證據確鑿,再無轉圜的餘地。

羅娘子不理會那些,她只知道那是最寵愛她的父兄,她抓起桌上的瓷杯,朝著蕭與璟腳下砸去。

蕭與璟未曾躲避,看著那瓷杯在自己腳下成了碎片,他看了看羅娘子,抬腳離開了。

老嬤嬤膽戰心驚地看著蕭與璟離開,對著從小看到大的羅娘子,說不出什麼責怪的話,只能不停地嘆氣:「娘子為何不軟軟性子?」

羅娘子抿緊唇。

「蕭郎君還未碰過娘子,不如娘子主動些……」

蕭與璟這般薄情,光靠幼時那一飯之恩,老嬤嬤總覺得心中不安,依照蕭與璟的性子,除非他碰了誰的身子,才有可能照顧其一生。老嬤嬤便想著多勸勸羅娘子,讓蕭與璟動了她,以後也好多層保障。

羅娘子氣惱:「嬤嬤!」

老嬤嬤見狀,也不再多言,將地上的碎片拾起,拿到屋子外面去。

羅娘子瞧著寂靜的屋子,心中越發煩悶。

她哪裏沒有主動過,可是蕭與璟那榆木腦袋,連她故意打濕了衣衫,都不肯順水推舟,觸碰她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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