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伍睜開眼，看見斑駁的陽光與漸漸上升的氣泡。

「這是......」

還沒等墨伍反應過來，就有一股力量把他送出了水面。

墨伍自水面上驚坐而起，看著周遭的景色——藍色的世界，水天同色，除了白色的在空中、水中流動的白雲。

「這裏是，夢？」墨伍茫然地喃喃自語道。

「是夢，但不全是，呀。」一個如水晶輕碰的聲音，自墨伍的背後響起。

墨伍回頭看去，發現一個女孩不知何時出現在她的身後。

簡樸而不失華美的衣服下，如雪般的皮膚彷彿下一秒就會消融與陽光中，薰衣草色的長發如婚紗長裙一樣拖在水面上，那過分精緻可愛的面容看起來竟顯得有一些虛假。

「什麼意思。」墨伍站起身來，開口問道。

對方抬起頭看著墨伍，面無表情，不由的讓墨伍想起了另一個人。

「一般我們說的夢是指人睡著後因身體內外刺激而產生的幻象，而我們現在之間的對話可以說是發生在現實世界的，啊。」

「現實世界？！」墨伍看看自己的腳下，水面還在泛著淡淡的微波，怎麼看都沒辦法和「現實」這兩個字扯上關係。

「當然，為了降低您的精神負荷，所以我才選擇在你入夢時建立連接來進行對話，為了讓您心情平靜，所以才呈現出這樣的場景，啊。」對方開口解釋道。

「嗯，還有今天下午我看到的人影是不是你。」雖然墨伍當時沒能看清對方的臉，但他確信面前的她就是今天下午的那個人。

她點了點頭：「由於當時數據調試還沒完成，與您相見發生的風險概率有78.9%，所以沒有直接與您相見，呀。」

聞言墨伍輕皺雙眉：「調試數據？你究竟是......」

少女身體前傾，鞠了一躬：「叫我零便好，我是您父親所研發的首個自主意識AI系統。」

墨伍瞪大了雙眼，想看怪物一樣看著零，失魂似的開口道：「你是他開發的AI。」

「是的。」

「你是他這幾年一直在開發的AI。」墨伍提高了聲音。

「是的。」

「你就是他這些年不回家的原因！」

「......是的。」

墨伍笑了起來：「AI，AI，這東西在他眼裏比家人都重要嗎！為了這就拋下我們不管不問，這傢夥，這傢夥，為什麼，為什麼......」

墨伍笑著笑著，淚就流了下來，笑聲轉化為哽咽，那個男人為了眼前的AI錯過了自己的童年，錯過了母親的葬禮，甚至在最後都沒給他留下抱怨的機會，當然也沒給他留下喊他一聲「爸爸」的機會......

他不明白究竟是事業重要還是家庭重要，他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流淚。

零伸出手，但是又縮了回來，她靜靜的看著墨伍，默不作聲。

過了一會兒。

「抱歉，情緒失控了。」墨伍深吸一口氣開口說道。

「沒關係的，我沒有在意，呀。」

零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墨伍完全不知道對方究竟在沒在意。

於是，墨伍轉移話題，道：「話說，那個，你是AI吧，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又與我建立聯繫的。」

「夢白博士將我的數據下載到了您的機鎧的資料庫中，我通過你的手環與您建立了精神鏈接，啊。」零耐心地解釋道。

「真的，能做到嗎？」

「是嗎，」這時墨伍忽然意識到什麼，「你說話的時候的句尾，為什麼是......嗯.......那樣的。」

「增加一點語氣詞能讓我的語氣更加親和，這是......我通過計算的結果。」

「這樣啊，那......」

「時間到了。」零望向天空，打斷了墨伍說道。

「啊？」墨伍也抬頭看向天空，雖然四周明媚且溫暖，但卻沒有太陽的影子。

「今天就先到這裏吧。」零向前走兩步長發在水面上撩起層層波紋。

「我的存在還請您不要告訴其他人。」零說著把手放在墨伍的胸口。

「為什麼？還有我要怎麼聯繫上你？」

「有需要的話我會找你的，放心我一直在您身邊。」說著，零輕輕一推墨伍，後者就開始向後倒去。

那力氣就像是拂去灰塵一樣，但將墨伍推到是不爭的事實。

隨後墨伍就再次跌入了冰冷的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