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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好地主:天子元從》第46章 金風玉露
幸好勝光寺與懷義的宅子隻隔著道牆。

悄然返回小院,懷玉沒讓懷義知曉,這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將她帶到偏院柴房。

將她放下,懷玉轉身要去取藥箱。

袖子被抓住。

樊氏已經醒來,她臉色蒼白,抓著懷玉的袖子不放。

「我去取藥箱來。」

「這是哪?」她已經燒的迷迷糊糊,滿臉通紅。

「這是光德坊勝光寺隔壁,我阿兄的宅子偏院柴房裡,放心,沒人知道。」

伸手在她手背上輕輕拍了幾下,懷玉去取藥箱,等他悄然取來藥箱,她又昏迷了過去。

在柴屋裡點起一盞油燈,昏暗的光線下,她情況不容樂觀,渾身濕漉還發著高燒,身上多處傷口。

手臂、背上,還有大腿和腰上,都有傷。

尤其是大腿上,被薛萬徹的精鍊障刀傷的很深,她失血有些嚴重。

懷玉看著她的傷,開始解衣。

剛解開領口系帶,樊氏眼睛睜開,手按住了他。

「樊娘子,你身上多處刀傷,我得趕緊給你清創包紮用藥,情況緊急,權宜之計,還望樊娘子理解。」

樊氏瞪著他,最後鬆開了手。

「來吧。」

懷玉繼續解衣帶,可她一雙鳳眼一直死死盯著他,搞的他好像在犯罪一樣。

「樊娘子,要不你扭過頭去吧。」

「我名玄符。」

「快動手吧,別婆婆媽媽的。」樊玄符催促道。

玄符,這個名字還挺好聽的。

懷玉硬著頭皮繼續,可被她盯著實在有些頭皮發麻,她的眼睛是丹鳳眼,這是唐人很喜歡的一種眼型,丹鳳眼、桃花眼、水杏眼都是眼中上品。

比起相對圓滑柔和的杏眼,樊玄符的丹鳳眼眼角上挑,比較細長,顯得很凌厲,且她的丹鳳眼還是狀如三角,眼睛形狀如三角,也算是常見眼形,一般來說三角眼是眼角下耷呈三角,可樊玄符眼睛既是丹鳳眼,本是眼角朝上,卻又呈三角,便是比較罕見眼形。

這種丹鳳三角眼,配上那兩條斜飛入鬢的吊梢柳葉眉,就更加顯得凌厲且霸道。

她總有股不怒自威的霸氣。

「要不樊姑娘你自己解了衣服清洗傷口上藥包紮,我扭過頭去指點你。」

「我不會,也沒力氣,現在渾身發燙,腦袋昏沉,你趕緊醫治,別廢話了。」樊氏繼續盯著他,「江湖兒女,沒那麼死板,快點。」

「那好吧。」

既然人家姑娘都這麼灑脫,懷玉覺得自己更沒理由扭捏。

當下也就沉下心來專心致致的治療,解去外衣,清創止血、上藥包紮,最後還給餵了些口服藥。

好在懷玉這些天都在兩市跑,藥材買了不少,也配了不少葯出來,之前樊玄符訂的葯他也帶在身邊。

整個過程,樊玄符就那樣一直盯著懷玉,且是直接盯著他的雙眼,從頭到尾都沒移開目光。

任由懷玉脫去外衣,甚至剪開裡衣。

手臂,肩背,腰腹,大腿,七八處深淺不一的傷口,最後幾處傷口,懷玉給她縫針時,她都沒吭一聲。

等到懷玉完成,並把一套自己的衣服遞給她時,她直盯著懷玉,「你脫下來的,你就再給我穿上。」

「姑娘,你裡衣也還濕著,自己換下吧,男女授受不親,非禮也。」

「你是大夫,我是傷者,僅此而已。」樊玄符灑脫的有些過份,雖然清創止血包紮縫合好,可她失血很多,仍然臉色蒼白如紙,虛弱的厲害,連燒都還沒退。

「快點吧,我實在動彈不得,我好冷。」

樊氏剛才渾身發燙,可這會卻開始感覺冷,很冷,冷的開始顫抖。

懷玉見狀,不敢耽誤,趕緊幫她更換內裡衣物,除去濕衣,趕緊拿毛巾擦凈,再迅速換上自己的乾淨衣服。

衣服換好,又為她擦乾頭髮。

可她仍然直喊冷。

懷玉連忙拿了根人蔘須放進她嘴裡,「趕緊嚼!」說完,也不敢再耽誤,簡單的把她的濕衣血衣藏起,然後將她抱回後院屋裡榻上,又取來被子蓋上。

夏天的被很薄。

嘴裡嚼著參須的樊玄符還是在打冷戰,她的眼神甚至都開始渙散。

懷玉判斷是她受傷後失血過多,然後又渾身濕漉許久,這會身體出現了緊急情況。

「抱著我,冷。」樊玄符拉著懷玉的手,迷迷糊糊。

懷玉鑽進被窩,緊緊將她摟抱在懷中。

······

「嗯!」

她醒過來了。

她原本柔軟的身體在慢慢變的僵硬。

呼吸也都變的急促了幾分。

外面夜黑如漆,屋裡伸手不見五指,半夜三更寂靜無聲。

兩人都沒動。

黑暗而又寂靜的房間裡,兩人的呼吸聲此時顯得格外的清楚,甚至能聽到兩人呼吸都越來越粗重。

良久。

懷玉有些尷尬,甚至有些不舍的鬆開了一直緊摟著她的手,他剛要起身,結果樊氏卻反一把抓住了他拿開的手,又放到了自己腰上。

「別走!」

又是許久沉默。

她伸手在懷玉手背上狠狠的掐了一把,懷玉痛的直吸氣。

這姑娘真狠。

「下流!」

懷玉道:「我這血氣方剛的小夥子,摟著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這就好比乾柴遇到烈火,你說能不燒起來嗎?」

「哼!」

「你好點沒?」懷玉轉移話題。

「好多了,出了身汗,也不冷了,頭也不昏了,骨頭也不痛了,就是覺得頭還有點暈。」

「武二郎,你的丹藥還真是厲害,醫術更了得,我本以為我要死了。」

懷玉笑笑,雙手被她緊緊抓著根本抽不走,他也有些捨不得離開,就繼續維持著那姿勢:「其實你傷的不算太重,只是流了不少血,加之在水裡泡了許久,一身濕衣包著。」

樊玄符突襲行刺薛萬徹,先是故意縱火燒宅子,讓薛萬徹匆匆離開,然後暗箭突襲,又斬了薛的坐騎,薛萬徹雖有萬人敵之勇,可赤手空拳又無甲,手下幾個隨從也被拖住,上來就吃大虧,後來好不容易撿了把橫刀,但這種輕便的武器對上玄符的斬馬大劍,是很吃虧的。

但最終玄符卻能沒殺掉薛萬徹。

薛萬徹的勇武遠在樊玄符之上,最後要不是懷玉出手幫忙,樊玄符就要死在他刀下,甚至可能被生擒。

「幸好你內穿軟甲護身,否則薛萬徹一把橫刀就早要了你命了。」

「我本抱定必死之心去行刺的。」

「你有些衝動了。」懷玉實話實說。「敬暉對你很好?」

「我跟他面都還不曾見過,更談不上好不好。」

「那你還這樣冒險行刺薛萬徹?他如今可是從三品的右領軍將軍,還是個縣公,一旦事敗,你知道會給你們樊家帶來多大的災禍嗎?」

樊玄符沉默了一會,「我沒想那麼多,也不想去想。我雖跟敬校尉面都沒見過,但是我害了他,都說我命硬克夫,以前兩個未婚夫都死了,我還並不太相信是我克的。阿耶要跟敬家聯姻,我開始並不願意,後來父親懇求,又說長安也沒有其它人家敢要我······」

敬暉雖是被薛萬徹殺的,但樊玄符卻認為是自己命硬剋死的,她隱藏身份在長安鬼市地窟重金雇了一群亡命之徒帶去襲擊薛萬徹,其實開始就帶著必死之心去的,既是要殺薛萬徹為敬暉報仇,更是有以死謝罪的這種心思。

甚至有想以死擺脫詛咒之意。

懷玉突然覺得她很可憐,看著冷若冰霜高高上的孤傲國公千金,其實脆弱無比,所有人都在說她克夫,剋死三個未婚夫。這對一個年芳二八的年輕姑娘來說,是多麼巨大的壓力。

這股壓力壓抑的她崩潰,她行刺薛,也算是徹底的發泄,想讓一切都結束。

只是薛萬徹沒死,她也沒死。

「你真懂相面,還是騙我的?」她聲音變的輕柔,甚至語帶期待。

「我在終南山修道,師傅在他七十二歲時,就算出他會在一百零四歲時羽化,甚至還推算出我會做他弟子。」懷玉沒說他會相面,「他甚至在羽化前晚,讓我第二天下山,且讓我走一條平時不怎麼走的小道下山向北,然後我那天按他吩咐下山,就恰好遇到我阿兄,他當時被薛萬徹打下山崖,奄奄一息······」

樊玄符的聲音有些顫抖起來,「你說我將來夫榮子貴?」

「嗯。」

樊玄符不再說話,過了一會,黑暗裡,懷玉能感受到懷裡的她開始顫抖起來,她抖動的厲害。

「想哭就哭吧,發泄出來就好了。有些事情只是恰好遇上了,並不是因為你,那不是你的因果。」

樊玄符哭泣,懷玉將她緊緊摟在懷裡。

許久,她哭累了,睡著了。

懷玉輕輕抽出手臂要起來,結果她在睡夢裡卻仍緊緊抓著他的手不放。

他隻好繼續躺著,只是有些煎熬,大夏天,身上還蓋了個被,懷裡還緊摟著溫香暖玉。

睡不著。

女人香若有若無傳來,越發讓人睡不著。

暗夜寂靜,屋裡漆黑一片,她如小貓般蜷縮在他懷裡,發出輕微卻有節奏的呼聲,她是真睡著了,且睡的很安穩踏實。

懷玉抱著這冰美人,卻有些迷糊了,怎麼最後幫人幫到榻上來了,還有,他們現在這算什麼關係?

明天醒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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