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郡裡隨便找了一家小飯館吃了點東西，一來補充下能量，二來順便聽些消息。

酒樓飯館茶館戲院這些地方，素來就是消息的中轉站。

果真，楊若晴坐在那裏吃的時候，就聽到邊上的其他食客在那談論昨夜的事情，一個個都是驚魂不定的樣子。

「實在想不到，這郡守吳大人，竟然跟漢軍是一夥的，」

「官家跟叛軍攪合到一塊兒去了，大半夜的竟然還想要火燒公主別院，殺掉護國大將軍和公主，這可是謀逆的大罪啊！」食客甲道。

食客乙接過話茬道：「可不就是嘛，聽說護國大將軍更是早就洞悉了吳大人有異心，早就把九公主給送出城了。」

「天哪，幸好九公主命大福大，這要是真的死在我們天海郡，咱這整個郡的人都要無辜被牽連，」

「在外面做官的，經商的，將來咱這邊的後生們科考什麼的，一聽是天海郡人氏，估計都要遭殃！」

「就是，吳大人真是狗膽包天，大逆不道！」

「也不稀奇，吳大人家祖上可是前朝的王室，這吳大人的爹當初就是歸順了大齊的，像這種人，連自己的老祖宗都能背叛，何況對這新主呢？」

眾人都在那裏唏噓，譴責，後怕。

然後又有人道：「吳雄聽說事情敗露，還想跟護國大將軍來一場正面的對決呢，」

「結果人家護國大將軍用兵如神，武藝更精純，一番交鋒就把吳雄的兵馬打得潰不成軍。」

「吳雄嚇得屁滾尿流，趕緊帶著殘兵敗將往東逃竄，去跟漢軍匯合了。」

「現在郡裡的一切事務，護國大將軍暫交給了方大人處理，安撫別院那條街被牽連的災民們。」

「認領和掩埋屍體什麼的，現在那邊亂得一團糟，以防吳大人還有殘餘部留在城裏搞破壞，方大人先前下令，這段時日全城戒嚴，」

「家家戶戶都要搜查，不可窩藏反賊，進出城門都要嚴格搜查呢！」

「這段時日咱都盡量別出來亂晃，省得惹上麻煩，等候朝廷派新的郡守過來接任就會漸漸恢復治安的。」

「沒錯，也盼著護國大將軍能夠早日把吳雄給抓住，擊破漢軍，那就真的安定了。」

接下來，這些人又開始譴責起漢軍的種種不是來。

楊若晴聽了那麼多，發現一個奇怪的事情。

對於漢軍，在她剛來天海郡的時候，在麵館裡吃麵，

周圍人對漢軍雖然知道是起義軍，但是印象卻並沒有那麼差。

相反還會帶著一些同情憐憫的目光。

總覺得是一群吃不飽飯穿不暖衣的可憐人，被官府逼得走投無路才被迫這樣。

但是現在，大家在談到漢軍的時候，都很憤恨。

為啥？

因為漢軍跟吳雄竟然是一夥的。

因為漢軍昨夜也進城了，燒殺搶掠，他們原本是可憐的農民，漁民，

但是現在，他們變了，變得狂暴，跟土匪水盜沒什麼區別。

同樣都是可憐的百姓，他們卻在傷害著自己的同類。

而且，吳大人收刮的那些民脂民膏，竟然還是給了漢軍。

這麼說來，大家之前都被蒙蔽了，最值得同情和接濟的不是漢軍，而是他們這些尋常百姓啊！

楊若晴冷冷笑了笑，漢軍的低層，吸納的都是些可憐的窮苦百姓。

或許這支隊伍在成立之初的初衷，是一群無依無靠的窮苦百姓抱團取暖，劫富濟貧。

可是當有一天規模大了，人員多了，上層領導者的想法就漸漸的發生了變化。

亦如任何朝代的封建官僚思想開始抬頭……

如果說大齊的軍隊是大齊的國家機器，那麼漢軍，就是為秦漢卿等人服務的機器，本質上沒什麼大同小異。

即便漢軍真的成了大氣候，推翻了大齊，建立了屬於自己的王朝和天下，

在賦稅等一定的小範圍上進行改變，但是，主流中心思想依舊沒有改變，依舊是大封建制度下，王朝的普通更替罷了。

除非，除非像後世那樣出現一個偉大的人物，從思想，靈魂進行一次徹徹底底的洗禮……

何況，在楊若晴看來，兩世時空，偉大的人物也就那麼兩三位，

這個漢軍的首領秦丞相秦漢卿的，掀不起的多大的風浪，沖著他跟官府的人暗中接頭被小魚撞見，

然後就以莫須有的罪名殺死了小魚的全家人，殺死了從起事之初就一直跟隨的百姓，

從這件事就足以看出秦漢卿這個人成不了大事！

「現在啊，咱就盼著兩件事，」

耳邊，那些顧客們的聲音再次傳入耳中。

「一，護國大將軍能早日打敗漢軍，把吳雄和秦漢卿抓起來。第二個，就是朝廷趕緊派新的郡守過來整頓事務，一城不可一日無主啊！」

「護國大將軍昨夜就擊敗了吳雄和漢軍呢，現在是他們在逃跑，護國大將軍在狂追，」邊上有人糾正道。

「他們存了心的要跑，壓根就不敢停下來正面的剛，這有什麼法子哦？」

「確實沒法子，而且他們往東逃跑，那是因為東面好幾個大城池都已是漢軍的地盤啦，」

「東面地勢不大好，河多，他們想把護國大將軍引到他們的地界去，然後伏擊！」

楊若晴付了錢牽著馬離開的時候，那些顧客們還在那裏樂此不疲的議論著這件事。

東面是吧？

她抬起頭來，調轉馬頭，循著日頭升起的方向策馬而去……

……

當楊若晴在天海郡這邊追逐著東升的日頭繼續追尋駱風棠，想要夫唱婦隨的時候，

幾百裡之外的長坪村，這個早上卻下起了初冬得第一場雨。

楊華忠家，孫氏燒好了早飯，帶著小花，小朵還有峰兒幾個圍坐在灶房的小桌子邊吃。

峰兒快要一歲了，最喜歡吃孫氏煨的紅棗糯米飯。

小花正在一杓子一杓子的喂峰兒，小朵在一旁剝著水煮雞蛋，順便逗弄著峰兒。

孫氏不時來到灶房門口，望著外面的雨，愁眉不展。

「娘，你怎不進來吃飯呢？等會飯菜都冷了吃得肚子痛。」

小花探頭朝灶房門口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