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湖光縣，沿著高高的河壩一路往東南方向走。

「娘，我發現一個有趣的事兒。」駱寶寶收回腦袋，跟楊若晴這興奮的道。

「哦？啥趣事兒啊？」楊若晴問。

駱寶寶望著車窗外閃過的柳樹：「我發現咱家那邊還是隆冬，可到了這湖光縣，卻好像進入了春天似的。」

「娘你瞧，那河壩上的垂柳都抽嫩芽了呢，絲絛垂到河面上，可真好看，讓我想要去折幾支來編個花環頂腦袋上。」

駱寶寶邊說邊照著自己腦袋比劃，楊若晴溫柔的看著她。

「這裏水多，又稍微偏南一點，所以回春比咱那邊要快一些。」楊若晴耐心解釋道。

馬車的速度越老越緩，到最後竟然停在路邊。

「我有點事兒，你們在車裏等我片刻。」撂下這話，駱風棠快步朝河壩下面走去。

「我爹做啥去了？」駱寶寶訝問。

楊若晴道：「人有三急唄，咱耐心等著就是了。」

駱寶寶原本想撩開簾子去看下情況，聽到楊若晴這話趕緊把手收了回來，挨著楊若晴身側坐著，跟她說著她先前路上做的夢……

「我夢到大橘生了一窩的小貓，眼睛都沒睜開，爪子和鼻子粉嘟嘟的好可愛啊……」

楊若晴微笑且耐心的聽著。

那只出現在駱寶寶夢中的大橘，是上回她和駱風棠在村口老楊頭住的那小院子裏逮住的一隻流浪貓。

是隻母貓，因為駱寶寶早就念叨想養貓，所以楊若晴便把橘貓清洗了下交給駱寶寶照顧。

「大橘的性子野，你給它餵食的時候把飯菜放在鐵籠子就好，千萬別用手去摸它，容易被抓咬。」

楊若晴又一次叮囑，養過貓的人都清楚，除非你從小貓崽開始養，它才會跟你親近。

可即便如此，跟自己養的貓玩耍的時候，免不了還是被抓傷，畢竟它是畜生，下手沒個輕重，所以得主人自己主意分寸。

倘若是直接接手一隻成年的貓，而且那隻貓又在外面經歷了很久的流浪，警惕性和野性都比家貓要高，那這個時候，你就得花很長時間才能養熟它。

大橘就是這樣。

前前後後都半個月了，大橘每天都是蜷縮在鐵籠子的一角，當有人靠近，它就弓起背，渾身炸毛，還朝你嗞。

「娘，大橘其實很好的，它只是在外面吃多了苦頭，被別人打過攆過才會這樣沒有安全感。」駱寶寶跟楊若晴這解釋。

「這段時日我每天喂它，它早就不朝我嗞了，有時候我叫它，它還把尾巴甩兩下，看我一眼呢。」

「你每天給它吃，它認得你了，貓和狗這些小動物都是有靈性的，要善待它們。」楊若晴道。

駱寶寶用力點頭：「娘，大橘不會一直都這樣關在鐵籠子裏吧？那多難受啊，啥時候能放出來？」

楊若晴想了下，「貓天生就喜歡上躥下跳，喜歡自由，等這趟咱從湖光縣回來，就試著把它從鐵籠子裏放出來，到時候先給它脖子上套根繩子拴在院子裏的樹下，給它足夠的活動範圍，等到以後養熟了再徹底把繩套子給摘了給它真正的自由。」

母女兩個的對話被腳步聲打斷，駱風棠的聲音隨即在車廂簾子外面響起。

「閨女，看看這是啥。」

簾子挑起，駱風棠站在外面，手裏拿著一隻柳枝編的柳環塞進來。

「哇！我、我沒看錯吧？」

駱寶寶激動得一把站起身，她如今長高了，起得太猛腦袋差點磕到車廂頂。

幸好楊若晴及時抬手替她遮了下，「別急躁，當心著點兒。」

駱寶寶一門心思都在駱風棠手裏的柳環，對楊若晴的叮囑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連嗯都沒嗯一聲，一把接過柳環往自己腦袋上比劃。

「爹，是這樣戴嗎？」

「有點歪，讓你娘幫你調下。」

「娘你幫我調下。」

楊若晴伸手幫她調好，她重新坐回來，在車廂裡找東西。

「是不是找這個？」

楊若晴遞過去一柄小巧的銅鏡。

駱寶寶嘻嘻笑了聲，接過小銅鏡在那歪著腦袋打量自己，越看越中意，感覺自己就是個春姑娘，嘴巴都咧到一邊去了。

楊若晴看向車廂外面的駱風棠，發現他正直直看著駱寶寶，臉上掛著老父親般的微笑。

楊若晴心裏長嘆一聲，這個男人寵閨女是真的寵到骨子裏去了啊，駱寶寶這孩子上輩子真的是福澤深厚才能托生做駱風棠的閨女。

說句冒犯的話，像駱寶寶這種護國大將軍的嫡女，過的日子遠勝過皇宮裏齊星雲的公主閨女。

公主將來是要拿去做棋子的，為了國家履行公主該有的責任。

而大將軍的閨女，那是真正的掌上明珠，一輩子被爹媽疼著。

駱風棠感覺到一束目光一直在看他，發現是楊若晴。

他心裏一急，瞧他這記性，差點忘了。

「晴兒，這是你的。」

他又遞過來一隻柳環。

這柳環比駱寶寶頭上那只要大一些，顯然是照著楊若晴的頭型來編制的。

「我都是大人了，戴這些……多不好意思啊！」

楊若晴嘴上雖這麼『矯情』的說著，但手還是很誠實的接過了柳環，放在指間把玩著，眼角眉梢都是甜蜜和羞澀。

駱風棠道：「這沒啥不好意思的，春天踏青的時候，大傢夥兒都戴。」

駱寶寶目光在自己爹媽身上來迴轉了兩圈，得到駱風棠眼神示意，她趕緊接過楊若晴的手裏的柳環直接套到了楊若晴頭上。

「娘，你要是害羞就在車裏戴，這可是我爹給你親手編的呢，你可不許不戴，不然我爹就傷心啦！」

戴好了之後，駱寶寶擺弄著楊若晴的臉讓駱風棠瞧：「爹你快看，我娘戴上了呢，像不像春姑娘啊？」

駱風棠的眼睛都看直了。

「娘你瞧，我爹看得都挪不開眼呢，可見這柳環你戴得有多美，你才是名副其實的春姑娘呢。」駱寶寶又推波助瀾。

楊若晴紅著臉道：「啥姑娘不姑娘的，你娘我都二十九啦，春大媽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