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又跟她說了，我說你娘是個孬子，你嫌不嫌她？」

「你猜這小傢夥怎說來著？」

楊若晴張了張嘴，準備回答一句，結果劉氏那句問壓根就是習慣性的語式，壓根就沒指望楊若晴回答。

她自己自問自答接著說：「結果這小傢夥說，誰欺負她娘，她打誰！」

聽到劉氏轉達的關於小妞妞的對話，楊若晴冷厲的目光也終於多了幾分柔和。

「母子連心，如果把莫氏比喻成一棵樹，那麼小妞妞便是這棵樹上結出來的瓜果。」

「十個月的孕育，母子連心，這份感情是鐫刻在骨血裡的，任何人都取代不了。」

劉氏對此表示贊同，「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小妞妞這孩子看來是個貼心的，若是莫氏回來，母女倆一起過日子，將來等小妞妞長大了，至少也有個貼心的閨女照看莫氏，這總比放到善園讓別人照顧要好。」

「對！」楊若晴也毫不猶豫的點頭。

這讓她想到了前世的養老院。

不管養老院的宣傳標語打的多麼響亮，多麼溫馨有愛。

也不管養老院的環境如何如何，人到老邁，行動不便，生活不能自理的時候。

若是有條件，還是盡量讓子女來照顧。

那些發生在養老院的虐待事件，可大可小。

楊若晴不由得想起前世她遇到的事，那人家的老漢早些年是退伍老兵，去過高麗國。

老漢一生活得很敞亮，很精彩，但唯一的缺點就是骨子裏有點重男輕女。

先後娶過兩個老婆，生養了五個閨女兩個兒子，其中夭折掉一兒一女。

為了拚最後的小兒子，老漢竟然把兩個閨女送給別人撫養。

小兒子是老漢的老來子，被寵得書沒念出來，很早就出來混社會。

幾個閨女一點兒都沒得到來自父親的資源照顧，老漢將一輩子積累下的人脈全部用在不爭氣的小兒子身上，將小兒子送進了某單位……

但最後呢？

老伴去世了，經常過來照看老漢飲食起居的是四個不被待見的閨女。

兒子媳婦躲著不見。

再後面兒子媳婦嫌老漢煩，將他送到了小區附近的養老院。

老漢想家，經常從養老院裏偷溜出來，躲回家瞅瞅。

惹惱了兒子，一氣之下將老漢送到離家上百公裡的省城養老院。

原本身子骨還算健朗的老漢到了省城的養老院，真的相當於是進了監獄，日漸消瘦。

而四個閨女因為早些年都沒有上過學，嫁在農村，最有出息的那個在村裏做代課老師。

原本老漢在縣城的養老院住，幾個閨女還能搭車過去看一眼老父親，給他送點衣裳鞋襪，又或者帶到養老院附近的小飯館去開個葷。

可弟弟把老父親送去了省城的養老院，這對四哥鄉下姐姐來說，想去看望一回，簡直比登天還難。

老漢在省城的養老院裏待了不到三個月就病逝了。

院方通知家裏人過去辦理後事的時候，大家簡直不敢相信躺在床上，那個瘦到脫相，原本身高一米八出頭，聲音洪亮的老漢，此刻躺在那裏撐死了不超過一米六，骨瘦如柴！

大家給老漢換壽衣的時候發現，老漢胳膊上，腿上，不少傷痕，淤青。

找院方詢問，回答是老漢自己磕磕碰碰的。

可是老漢的身上還有好幾處咬痕，那牙齒印很深很深。

去詢問，說是老漢跟裏面另外一個腦子有病的老漢打架，被對方咬的……

幾個子女不信，要調監控，結果院方又扯了一堆的緣由，總之就是百般搪塞。

後來雙方打起了官司……

所以說那麼多別人家的事兒，楊若晴只是想表達，做子女的，尤其是兒子，孝心一定要擺在第一位。

做父母的，也要一碗水端平。

你養我長大，我陪你變老。

這句雞湯話，不僅僅是嘴頭說說的，而是要切身去做。

「所以，莫氏回來住，跟自己的閨女住在一起，這是最好的選擇。」楊若晴最後做了個總結陳詞。

劉氏長嘆出一口氣，「幸好我有三個閨女一個兒子，都是親生的，將來等我老了，你四叔那邊指望不上，我也還有四個自己親生的骨肉指望，」

「我能跑能跳的時候，不需要勞累他們，等到那天我病倒在床上，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的時候，估計我也時日不遠了。」

「所以最後哇，我也勞累不了他們多久，每個孩子我懷在肚子裏十個月，我病了老了，讓他們每人還我十個月的伺候就行，四個孩子加起來四十個月哩，嘖嘖，那可是三年多，我估計早就想死的心都有了。」

一直心情煩悶的楊若晴，終於被劉氏的這番話給逗出了豬笑聲。

「四嬸，你待會幫我捎話給小哥，告訴他，務必安頓好莫氏。」

「如果不然，就讓他自己另找住處，橫豎莫氏是必須要安頓回老楊家的，這是我和我爹拍的板！」

劉氏最喜歡拉虎皮扯大旗去做這種傳話筒了，當下就端起茶一口氣喝了個精光，然後拍拍手掌站起身準備離開。

說到這裏，或許有細心的人就會問了，劉氏就這麼走了？

桌上她最愛吃的瓜子怎整？

沒錯，劉氏在起身之後，臨走之前，還不忘跟楊若晴這說：「晴兒，那啥……」

「你倒去就是。」楊若晴一眼看穿劉氏所想，直接道。

劉氏嘿嘿一笑，朝楊若晴豎起一根大拇指：「還是你懂我，咱倆心靈相通呀，那……我就不客氣啦！」

楊若晴暗暗翻了個白眼，心說，在吃這塊，四嬸你啥時候跟我客氣過？

劉氏把桌上碟子裏的焦糖瓜子全部掃入口兜後，拍拍腚兒閃人了。

楊若晴起身收拾著空碟子，完事了守在倆孩子的搖籃邊看了一會兒書，又整理了這段時間積壓在那裏的幾個酒樓的帳簿。

時間很快就到了晌午，楊若晴準備去少放，結果倆孩子睡醒了要起來玩。

「這可真是會挑時間啊，偏偏要燒飯的時候醒。」

楊若晴和王翠蓮一人伺候一個小傢夥，楊若晴隔著院子朝隔壁娘家院子吆喝：「蓮兒，叫咱娘晌午多打兩碗米，我們過去吃飯。」

很快便傳來了何蓮兒的聲音：「好嘞，我去跟娘說。」

寢房裏，王翠蓮對這個安排哭笑不得。

「哪有這樣的喲，你這拖家帶口的過去蹭飯……」

楊若晴笑嘻嘻說：「娘家路近就是這麼好，所以的互相照顧，就是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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