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梅再怎樣壞，也不至於丟命，你梅兒姑姑這一招啊，夠狠，真是沒看出來她還有這一手！」

劉氏又咬著牙在楊若晴耳邊嘀咕，那眼神中都是不屑不恥，或許還夾雜著一點驚愕和後怕吧！

一直都以為姑嫂過招也就是吵吵嘴，擼幾把頭髮的那種乾架就是頂端了。

現在才發現你的對手竟然心裏存著殺心，這能不讓劉氏後怕嗎？

想到之前那麼多年那麼多回自己跟小姑子過招，搞得天翻地覆，如今，劉氏隻想說一句：感謝不殺之恩！

「以後我可得遠著你這個姑，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劉氏又說。

楊若晴卻不那麼覺得。

梅兒姑姑本心應該是不敢動殺心的，應該就是純粹想嚇唬嚇唬紅梅。

但是因為她的猶豫不決和瞻前顧後，很可能因為原本的賭氣和失誤會引來更嚴重的後果。

「能去把紅梅接出來，也算梅兒姑姑良心發現了，走，咱也過去看看。」

楊若晴說了聲，往前去。

那邊，譚氏雖然之前說著往後讓楊華梅沒事少回娘家。

可這發大水，到處都是汪洋大海，譚氏自然先把火氣放一放，將注意力放在要緊事上。

「梅兒，你還好吧？」

譚氏迎了上去，目標很明確，也很唯一，那就是她的老閨女。

楊華梅下了船後，緊緊握住譚氏的手，眼眶紅紅的。

「娘，我沒事兒，讓您老擔心了。」

先前坐著船在村裏行駛，平時閉著眼睛都熟悉的地方，這會子再看，竟全然陌生。

尤其是經過一些地勢低窪地方，看到一些樹身都被淹了，好多人家的院子裏都是水，院子裏的東西漂浮在水面上，晃晃悠悠。

到了自家門口，她險些忍不住眼前那個院門被水沖開，院子裏都是水的地方就是她生活了將近二十年的家了！

當時四哥直接把船劃到了大白那屋子附近，就聽到紅梅在裏面哭喊，嗓子都哭啞了。

船不能完全靠攏過去，得下船淌水走七八步的樣子才能夠到那屋門。

楊華梅當時剛從搖搖晃晃的船上下來，一腳捅進水裏的時候，她的心臟猛地一下就像被一隻手給揪住了似的。

冰涼的水一下子就打濕了她的衣褲，水位一下子就到了她膝蓋以上，她身子搖搖晃晃差點沒站穩，幸好楊華明一把扶住。

她兩隻腳全部落到水裏後，歪歪扭扭往屋門那裏去，掏出鑰匙開了門，那屋裏全都是水，屋裏的東西漂在水面。

紅梅坐在桌子上，哭得可憐。

看到她進來的一瞬間，紅梅沙啞著嗓子朝她哭說：「娘，我錯了，我真的曉得錯了，求求你莫要不管我死活，我還不想死，我的娃也不能死……」

楊華梅心裏很不是滋味。

她吸了把鼻子，收回思緒，握緊面前譚氏的手，擠出笑容說：「娘，我沒事了，我先把紅梅弄下來。」

楊華梅轉身去看紅梅。

紅梅也已經被孫氏和鮑素雲她們扶著下了船，挺著個大肚子，褲腳鞋子啥的都是濕的，臉上蒼白，目光慌張，被兩個舅媽扶著走路都打顫。

「你有哪裏不舒服？不舒服就要說，好給你找大夫。」楊華梅走過去問紅梅。

紅梅搖搖頭，還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很小聲的說：「眼下還好，娘不要擔心。」

楊華梅皺緊了眉頭，「我不是擔心你，我是擔心我家孫子，他要是出了啥岔子我不好跟大白那交待！」

紅梅低眉順眼，假裝沒聽到楊華梅這句話。

譚氏冷冷掃了眼紅梅和她的大肚子，說：「我家梅兒心善，阿貓阿狗都捨不得弄死，你個賤、人要是有點良心，往後就給我家梅兒燒高香，要不就算水不淹死你，火也得燒死你，啊呸！」

紅梅更深的垂下頭去。

楊華明從船上下來，把兩隻包袱卷還有兩隻盆桶放到地上：「你們的東西我給擱這了啊！」

楊華梅回過神，趕緊跟楊華明那道謝。

紅梅也轉過身垂著頭朝楊華明和楊永青屈膝欠身表達謝意。

楊華明和楊永青的船剛一空，頓時就被其他等候在旁的村民給包圍。

大夥兒都急著回村去打撈東西呢。

楊華明掃了面前這裏三層外三層的村民們一眼，說：「你們別找我，我是照著冊子辦事，你們有啥需求就去登記報備，先來後到。」

楊華明擺擺手，拿出冊子上的備註看了一眼，跟楊永青這商量了下，叔侄倆上了船篙子一撐，走了。

留下一眾村民在那無助彷徨，然後有眼尖的看到了楊若晴，趕緊一窩蜂朝她這邊過來。

楊若晴也就剛到，正跟楊華梅那說話呢。

大概就是問了下家裏被淹的情況，水多深。

楊華梅紅著眼眶說：「……老宅也就罷了，橫豎都是用了幾十年的老舊東西，就可可惜了新宅子。」

嶄新的宅子蓋起來沒多久，正擱那兒通風晾曬準備等生了娃就搬進去住。

屋裏新床新傢具新灶台啥的都搞好了，真的是拎包入住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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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船從新宅子那邊經過，我看到那水都淹了半人深了，這眼淚就止不住……」

楊華梅如今站在大路上，跟楊若晴她們說起所見所感，眼淚再次掉下來。

楊若晴輕嘆口氣，「天災啊，誰都算不準的，只要人沒事就好，其他的，慢慢來吧！」

孫氏和鮑素雲她們也都紛紛勸慰楊華梅，這個時候，大夥兒也只能如此安慰了，不然還能怎滴？

劉氏也湊了上來，呶著嘴說：「這又不是隻淹你們一家？十裡八村都遭殃了，咱老楊家老宅也進了水，還有三哥他們上百畝的莊稼全給淹了，損失甩你十萬八千裡，你就別跟這哭哭啼啼裝可憐啦！」

楊華梅抬起頭來，愕然望向劉氏，然後又用詢問的眼神望向孫氏。

孫氏苦笑。

提到那百來畝的稻穀，孫氏心裏就在淌血啊。

可這又能怎樣呢？

劉氏接著又說了：「還有駱家，駱大哥辛辛苦苦養了一塘的魚蝦，不曉得投入多少錢和精力，這大水一發魚蝦全給跑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