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真香啊！」楊若晴一邊忙活著手裏的事情，邊忍不住深吸了口氣，道。

灶膛底下的王翠蓮也笑了。

「肉嘛，當然香啊！」婦人道。

楊若晴道：「看到這好幾籃子的肉丸子肉餅，我就想起了以前小時候。」

「那會子在老楊家，還沒有分家，每到臘月二十八九的樣子，我娘她們也是這樣在灶房忙活的。」

「我們小孩子就扒在鍋台邊瞅，看我娘和我奶她們把肥肥的肉放在鍋裡榨油，」

「那時候老楊家條件不好，過年的時候做肉丸肉餅最多不超過三斤豬肉的。」

「我們這些小孩子看得好饞啊，口水都流幹了，平時吃過夜飯就去睡覺了，那兩夜可捨不得睡，一直在灶房等著。」

「就盼著最後能等到一兩隻肉丸子嘗個鮮兒，可是，東西份量少，我奶看管得嚴，我娘又是個膽小老實的人。」

「撐死了偷偷往我嘴裏塞一塊油梭子，就了不得了，呵呵呵……」

說到往事，楊若晴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王翠蓮也道：「可不就是嘛，那時候大傢夥兒日子都不好過啊，不像如今，大家日子都好過了……」

楊若晴搖頭：「十根手指頭伸出來也有長短，咱村如今日子好過的，其實也就咱這幾家了。」

老楊家幾個房，老駱家，老孫家，長庚大牛寶柱等這些運輸隊的人家。

相對於擁有八九十戶人家的長坪村來說，日子得以改善的，也就三成人家。

一大半不思變通的，還跟從前一樣守著那點薄田薄地過日子的人家，依舊還是跟從前那樣，該怎地怎滴。

「是啊，確實是這樣子的。」王翠蓮也贊同楊若晴的話。

「晴兒你娘一直就是那麼老實本分的性子，所以在村裏，大傢夥兒都信任她，願意跟她好。」王翠蓮接著道。

「不管是田地，還是菜園子，大傢夥兒聽說是跟你娘他們搭界，都很放心。」王翠蓮道。

對於王翠蓮說的這個，楊若晴也是連連點頭。

「這是真的。」她道。

「村裏人都不喜歡跟我四嬸家的菜園子挨著，為啥？就因為她那個人，手腳不幹凈。」

「動不動就喜歡去摘隔壁人家菜園子裏的菜，為了一兩根黃瓜，一把豇豆啥的，把自個的人品都搭進去了，不劃算。」她道。

提到劉氏，王翠蓮就忍不住的笑。

「你四嬸也是個奇葩，不過啊，咱村人現在也都清楚誰是啥性格，習慣了。」她道。

楊若晴點頭，笑著接著翻炒鍋裡的東西。

王翠蓮在底下侍弄著灶膛裡的柴禾，婆媳兩個配合得很是默契。

等把肉丸子肉餅煎完了，還有一大盆肉骨頭要紅燒。

反正這臘月裡，就是忙這些事情嘛，灶房的門關了起來，把北風和寒冷關在門外。

灶房裏，婆媳兩個忙得熱火朝天。

「對了晴兒，跟你說個閑話，是關於你大娥姑姑和周霞表妹的，你要不要聽？」王翠蓮突然問。

楊若晴怔了下，道：「反正這會子也無聊，大媽你說說看哈，純當笑話來聽咯。」

王翠蓮道：「是先前你大伯私下跟我說的，他不敢跟你們這裏說，知道你們煩她們。」

「怎？」楊若晴挑眉，「大伯該不會又……」

王翠蓮趕緊搖頭：「不不不，你大伯現在學乖了，看清楚了那對母女的壞心腸，他早不打算搭理了。」

「就是一些關於那對母女的事情，是周旺和小環今個私下裏跟你大伯這說的，你大伯回來跟我聊起時說的。」

楊若晴『哦』了聲，道：「大媽，啥話啊？那你說來聽聽哈！」

王翠蓮站起身，走到窗口朝外瞥了一眼。

瞧見她這副樣子，楊若晴覺得有點想笑。

「這深更半夜的，誰還往咱家這後院過來呀，大媽你說就是啦！」她又道。

王翠蓮點點頭，重新坐回了灶門口，說開了。

「自打周家分家，周旺和小環凈身出戶住在村口窩棚之後啊，大娥和周霞這母女兩個，突然就低調了。」

「從前有一陣子，你大娥姑姑在村裏都是橫著走的，逢人就誇自家多麼的有錢，有權，有勢。」

「自打分家之後啊，你大娥姑姑就跟周霞一樣，足不出戶了。」

「聽說大白天的都是院門屋門緊閉，去村口的雜貨鋪子那裏買油鹽醬醋，大多是打發那個馬車夫去買。」

「母女兩個突然就消停了，大娥也不去窩棚那裏看周旺他們，兩三天才出來洗一回衣裳，也不怎麼跟其他人炫耀了，話都說的少。」

「大家都說她們母女，是因為周旺他們的分家，突然就被打擊到了。」王翠蓮道。

楊若晴撇嘴，「她們才不會呢，肯定是有自己的原因。」

王翠蓮道：「沒錯，還真是被你給說準了。」

「周旺私下裏跟你大伯說，她們母女之所以躲起來啊，十有八九還是跟周霞那肚子有關係。」

「啊？」楊若晴訝異了下，突然就想到了很多很多。

「大媽，該不會周霞肚裏那娃，壓根就沒打掉？」楊若晴問。

周霞本人是肯定想要打掉的，在她看來，那就是一塊多餘的肉。

有那塊肉，她就沒法嫁給齊星雲。

不然，她也不會用絕食，使勁兒勒自己肚子的法子來打胎了。

當時送去怡和春的時候，就是因為她打胎過急，手段不當，差一點把自己的性命也搭進去。

怡和春的老大夫，也是老掌櫃說了，周霞的情況，真要是把孩子打掉，自己性命都懸。

即使勉強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將來想要懷娃，幾乎是不可能。

所以……

周霞很可能沒轍，隻得繼續壬辰。

而又擔心事情敗露，所以，便索性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盡量減少跟外界的接觸，連駱大娥都不敢再囂張了。

母女兩個小心翼翼的保守著這個秘密。

「大媽，是不是真的又被我言中了？」楊若晴接著問。

王翠蓮臉色有點怪異，道：「這個事兒呢，現在沒有確切的答覆，不過周旺也是這樣猜測的，十有八九，周霞就是躲起來打算生孩子。」